第八章 风小荷
什么是上班？
说白了，就是拿日子混钱。
对于一个正常的上班族而言，没有碧海蓝天，也没有诗与远方，有的只是似白开水般无味的现实。
坐着班车来到公司，又要开始无趣的一天了。
好在高似锦的工作并不反人类，他八点上班，下午三点下班，工作量也不大，大概就是做做表格，记记账单之类的。
有的时候高似锦觉得大学期间学习的那些知识都白学了，感觉社会上的一些工作学历要求虽然很高，但实际初中生就可以胜任，如果有朝一日人工智能取代人类，那高似锦真是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嘿，大作家，你挡着我的视线了，快坐下啊。”
“抱歉啊，赵公子。”
高似锦立刻坐在自己的办公座位上，以免挡到赵姓同事看美女。
走进公司的女人叫风小荷，是单位出了名的美女，高似锦瞥了一眼那舞动的衣裙便立刻收回眼神。
风小荷摆动手臂的幅度很大，脚上的高跟鞋踏在地面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高似锦和赵公子属于在公司一楼的基层员工，属于完全透明的背景板，而风小荷是公司的女明星，公司总裁总是带她出席各种生意的晚宴。
在那些商业谈判的晚宴上，男人们会讨论女人，生意上的事情往往都是随口一提，她发现谈论女人可以让那些成功男人们笑口常开，杯酒过后风小荷便和那些公司的成功人士们成了莫逆之交，生意也自然是水到渠成。
经常有男人打算灌醉风小荷，捡个便宜送她回家翻云覆雨一番。
然而精通酒桌文化的风小荷通过落落大方的手段巧妙周旋，从未被灌醉，通常男人们喝到桌子底下，风小荷还跟没事人似的露出微笑。
女同事们说风小荷的恋爱对象是市里领导们的儿子，也有人说她和资产过亿的豪门子弟纠缠不久，更有甚者还说她陪过老头，是成功人士们手中的接力棒。
然而这些是否属实，真假难辨。
嚼舌根的人哪里都有，在公司里，这样的人往往特别多。
不过这些流言蜚语对她的确造成了很深的影响，她很傲，从来不和基层同事打招呼，也不屑于解释那些说辞，公司的管理层表面上几乎都和她关系相处得融洽，然而她始终孑然一人。
“老刘，别冲动！”
“你是不是疯了啊，老刘？”
然而，那个胖乎乎，脑袋上还沾着汗渍的油腻老刘已经鼓足破釜沉舟的勇气冲上前去了，他捧着一束玫瑰直接跑到风小荷的面前，跪了下来。
就他那吨位，真担心跪在地板上磕出个大坑，虽然在这种时候吐槽别人的体重实在有些过分，可向那个风小荷示爱简直等同于是在自杀。
风小荷接过玫瑰，然而将玫瑰丢在地上，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碾碎那些花瓣，自始至终她的眼神都带着一抹寒风刺骨的冷意，她那涂抹着口红的湿润双唇微微开合，一字一顿道：
“你还是回猪圈和**配种吧。”
周围传来几声憋不住的笑声，他们有的人掩着嘴，有的人眉眼翘，有的人发出几声算笑不笑的怪叫，小人物的不幸是大多数人的余兴节目，喜剧的内核是悲剧。玫瑰的花瓣虽被踩碎，却依旧散发着芳香，可老刘却哭得像个两百多斤的孩子。
高似锦没有笑，他觉得没什么可笑的，他走上前扶起了老刘。
“我好不容易心动一次……我好不容易……”他哽咽着说道。
“有些女人咱们高攀不起。”高似锦劝道。
“你以为的林荫小道，其实早已车水马龙。两旁的幽深每个夜晚和清晨都沾满了白露。即使那个地方被无数人留下痕迹，但我们依然无比的向往，即使那里成了黑洞，也是我们一生乐此不疲想探索的地方。当你能轻松进入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不是你厉害，而是早已有人为你拓宽了道路。”
上一个社会性死亡的赵公子对老刘感同身受，当即说起了名言警句。
整个公司一楼内洋溢欢乐的气息，在老刘走后，大家都绷不住大笑起来。
同事与同事之间存在着利益纠葛，不会有谁同情谁，在这个卷起来才能活的时代，这是人之常情。
高似锦将他们的嘴脸记录下来，留作日后写作时可以拿来参考的素材，当然他还特别记录了老刘辞职时那颓然绝望的模样。
周五下班后，他正式离开了公司。
“总会找到更好的。”
“等以后我要是在其他地方干好了，哥几个就去我那边干！”老刘用油腻的大手握住高似锦的手，“当时真是谢谢你了，兄弟，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幸灾乐祸的人。”
他的感谢或许是出于真心的，但就此一别后，恐怕就是永别。
这个世界本就是残酷的，高似锦希望人与人之间能多一些温柔。
但是他也知道，社会之所以进步，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起作用。
“好想全职啊……”
倒不是讨厌在公司当社畜，相比于当一头社畜，他更讨厌当一个戴上面具的成年人。
面对时常偷懒将工作推给他的上司，必须笑脸相迎，面对同事之间的挤兑打压，必须笑脸相迎，面对公司上司那长达三个多小时的废话练习，必须笑脸相迎。
酒的味道是苦的，可却又异常美味。
下班回家时，高似锦买了一罐百威。
“当一个人真正爱上喝酒的时候，他的人生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他的人生被封印在了家和公司，以及两地之间的这一段路程上。
世界对一小部分人而言的确很大，但对大多数人而言，却小得像个鸟笼。
他想成为诗人，可是他不想当一个饿死的诗人。
“写书吧……”
“写书？写什么书？”
下车后，高似锦看到了风小荷也在这个班车点下车了。
“没什么。”高似锦不敢抬头与她的眼睛对视，“风姐再见。”
“哦，再见。”
风小荷罕见的打了声招呼。
有的时候风小荷会和高似锦坐同一班车回家，可她打招呼倒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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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就是拿日子混钱。
对于一个正常的上班族而言，没有碧海蓝天，也没有诗与远方，有的只是似白开水般无味的现实。
坐着班车来到公司，又要开始无趣的一天了。
好在高似锦的工作并不反人类，他八点上班，下午三点下班，工作量也不大，大概就是做做表格，记记账单之类的。
有的时候高似锦觉得大学期间学习的那些知识都白学了，感觉社会上的一些工作学历要求虽然很高，但实际初中生就可以胜任，如果有朝一日人工智能取代人类，那高似锦真是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嘿，大作家，你挡着我的视线了，快坐下啊。”
“抱歉啊，赵公子。”
高似锦立刻坐在自己的办公座位上，以免挡到赵姓同事看美女。
走进公司的女人叫风小荷，是单位出了名的美女，高似锦瞥了一眼那舞动的衣裙便立刻收回眼神。
风小荷摆动手臂的幅度很大，脚上的高跟鞋踏在地面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高似锦和赵公子属于在公司一楼的基层员工，属于完全透明的背景板，而风小荷是公司的女明星，公司总裁总是带她出席各种生意的晚宴。
在那些商业谈判的晚宴上，男人们会讨论女人，生意上的事情往往都是随口一提，她发现谈论女人可以让那些成功男人们笑口常开，杯酒过后风小荷便和那些公司的成功人士们成了莫逆之交，生意也自然是水到渠成。
经常有男人打算灌醉风小荷，捡个便宜送她回家翻云覆雨一番。
然而精通酒桌文化的风小荷通过落落大方的手段巧妙周旋，从未被灌醉，通常男人们喝到桌子底下，风小荷还跟没事人似的露出微笑。
女同事们说风小荷的恋爱对象是市里领导们的儿子，也有人说她和资产过亿的豪门子弟纠缠不久，更有甚者还说她陪过老头，是成功人士们手中的接力棒。
然而这些是否属实，真假难辨。
嚼舌根的人哪里都有，在公司里，这样的人往往特别多。
不过这些流言蜚语对她的确造成了很深的影响，她很傲，从来不和基层同事打招呼，也不屑于解释那些说辞，公司的管理层表面上几乎都和她关系相处得融洽，然而她始终孑然一人。
“老刘，别冲动！”
“你是不是疯了啊，老刘？”
然而，那个胖乎乎，脑袋上还沾着汗渍的油腻老刘已经鼓足破釜沉舟的勇气冲上前去了，他捧着一束玫瑰直接跑到风小荷的面前，跪了下来。
就他那吨位，真担心跪在地板上磕出个大坑，虽然在这种时候吐槽别人的体重实在有些过分，可向那个风小荷示爱简直等同于是在自杀。
风小荷接过玫瑰，然而将玫瑰丢在地上，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碾碎那些花瓣，自始至终她的眼神都带着一抹寒风刺骨的冷意，她那涂抹着口红的湿润双唇微微开合，一字一顿道：
“你还是回猪圈和**配种吧。”
周围传来几声憋不住的笑声，他们有的人掩着嘴，有的人眉眼翘，有的人发出几声算笑不笑的怪叫，小人物的不幸是大多数人的余兴节目，喜剧的内核是悲剧。玫瑰的花瓣虽被踩碎，却依旧散发着芳香，可老刘却哭得像个两百多斤的孩子。
高似锦没有笑，他觉得没什么可笑的，他走上前扶起了老刘。
“我好不容易心动一次……我好不容易……”他哽咽着说道。
“有些女人咱们高攀不起。”高似锦劝道。
“你以为的林荫小道，其实早已车水马龙。两旁的幽深每个夜晚和清晨都沾满了白露。即使那个地方被无数人留下痕迹，但我们依然无比的向往，即使那里成了黑洞，也是我们一生乐此不疲想探索的地方。当你能轻松进入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不是你厉害，而是早已有人为你拓宽了道路。”
上一个社会性死亡的赵公子对老刘感同身受，当即说起了名言警句。
整个公司一楼内洋溢欢乐的气息，在老刘走后，大家都绷不住大笑起来。
同事与同事之间存在着利益纠葛，不会有谁同情谁，在这个卷起来才能活的时代，这是人之常情。
高似锦将他们的嘴脸记录下来，留作日后写作时可以拿来参考的素材，当然他还特别记录了老刘辞职时那颓然绝望的模样。
周五下班后，他正式离开了公司。
“总会找到更好的。”
“等以后我要是在其他地方干好了，哥几个就去我那边干！”老刘用油腻的大手握住高似锦的手，“当时真是谢谢你了，兄弟，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幸灾乐祸的人。”
他的感谢或许是出于真心的，但就此一别后，恐怕就是永别。
这个世界本就是残酷的，高似锦希望人与人之间能多一些温柔。
但是他也知道，社会之所以进步，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起作用。
“好想全职啊……”
倒不是讨厌在公司当社畜，相比于当一头社畜，他更讨厌当一个戴上面具的成年人。
面对时常偷懒将工作推给他的上司，必须笑脸相迎，面对同事之间的挤兑打压，必须笑脸相迎，面对公司上司那长达三个多小时的废话练习，必须笑脸相迎。
酒的味道是苦的，可却又异常美味。
下班回家时，高似锦买了一罐百威。
“当一个人真正爱上喝酒的时候，他的人生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他的人生被封印在了家和公司，以及两地之间的这一段路程上。
世界对一小部分人而言的确很大，但对大多数人而言，却小得像个鸟笼。
他想成为诗人，可是他不想当一个饿死的诗人。
“写书吧……”
“写书？写什么书？”
下车后，高似锦看到了风小荷也在这个班车点下车了。
“没什么。”高似锦不敢抬头与她的眼睛对视，“风姐再见。”
“哦，再见。”
风小荷罕见的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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