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进退(中下)_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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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进退(中下)

  秋往事怔了怔,低呼一声,惊道:“人我法?他并没一直碰着咱们,也并没用碧落丝,这样还能单凭枢力感应制人心神,至少也是三品以上;他七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三十多,同息法不用说定然也是入照出云之境;我如今枢力散乱微弱,又一直压抑收敛,他照样一眼看出深浅,显然入微法造诣也绝不在你之下。同系枢力虽可共存,毕竟多少仍有排斥,三法兼修已属难能,居然皆至上三品,世上当真能有如此奇人?”

  李烬之苦笑:“你这不就见到了。”

  秋往事讶然称奇,啧啧叹道:“就算是我,兼修三法都觉吃力,且入微方圆二法也远未至上三品,反倒把自在法都拖累了,他居然能有此修为,真是难以置信。”

  李烬之听她言语之间大有居高临下之意,不由笑起来:“你这丫头,得了一滴凤血便将天下高人都不放在眼里了?你自在法也不过才修十来年,入微方圆更不必提,若以枢力深厚,运转圆熟论,这位杨老宗主可比你强得多了。”

  秋往事面上微微一红,有些不情愿地讪讪道:“我没不将人放在眼里,当日和白大师试招我便服气过一回啦。明明枢力是我的纯,可无论聚力一处强突也好,四下分散寻隙也好,皆似掉进个漩涡,一头扎进去时颇觉势如破竹,似可一气穿透,钻着钻着才发觉原来一直被人牵着走,兜兜转转地永远到不了底。那枢力,真是绵密不绝,滴水不漏,到底是几十年功夫磨出来的,我原就不该比得了。杨老宗主的功底想必也是惊人,只是数法兼修我亲身试过,当真是不易。”

  李烬之笑道:“你今日觉得不易,那是火候未到,待到了白大师杨宗主的年纪,只怕早已精通十一法了。”

  秋往事飞快摇头,决然道:“我若能复原,一定一心一意只修自在法,再也不碰别的。”

  李烬之似想到什么,思索片刻,说道:“兼修正是杨氏所长,于枢力融合分离上定然有所心得,刚才听老宗主的意思对你的情形似乎有些底,改日还是得同他好好聊聊。”

  秋往事微微皱起眉,轻哼一声道:“好好聊?怎么好得起来!他能带着你的心思走,聊来聊去,最后还不是他想聊出什么就聊出什么。”

  “那倒也没那么神。”李烬之道,“只要不与他直接相触,心思毕竟还是自己的,单凭枢力感应,影响到底有限。第一次咱们没防备才着了他的道,下一次心中有数,时刻警醒,他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秋往事歪头想了想,问道:“我如今在这儿养伤,没有三五个月恐怕都不会离开,他对神子一事避而不谈,混得过一次两次,还能混得过十次八次?既然迟早要谈,这会儿如此敷衍又究竟算怎么个意思?

  “自然是两不相帮,独善其身的意思。”李烬之道,“他当然并不指望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蒙混过关,今日这么做,不过是明确一个态度,告诉我们他并不支持这件事,也并不想谈,我们若仍不知好歹地非要撞上去,恐怕便不能在这里太太平平养伤了。不过他未曾直接同我们明言,而以这种做法曲里拐弯地表示,可见他本意并不想同我们翻脸,也未必有什么恶意,在我们进一步相逼之前,想必总能相安无事。”

  秋往事泄气地轻叹一声,咕哝道:“他到底不情愿个什么?杨家本就是神子护卫,神子有想法,杨家才有施展。江栾虽是个太平主子,不大找他们麻烦,可对枢教之事一概不闻不问,连带他们也只能白白闲着。顾雁迟明面上说来是朝廷命官,实际上谁不知道他向着裴初,和江栾这当今神子可是对着干的,算来哪怕不与杨家为敌,无论如何总也难以为友。可杨棹雪要拉杨家帮顾雁迟,却轻易获得支持,可见杨家人世世代代守在凤陵一步不出,也不见得多么心甘情愿,照样也想找个机会把手捞到外头去。这个机会江栾不给,他们便宁可往顾雁迟这头去寻,可惜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加之裴初本已势弱,能有多大发展?如今我出现,对他们岂不正是天大的机会,若扶我上神子之位,必然得我倚重,无论枢教内外,都有他们插一手的余地,岂不皆大欢喜,有什么可反对的!”

  李烬之低垂双眼,半晌不语,许久才道:“咱们恐怕漏想了一件事。天下只有一个神子,你既为真,江栾自然为假,则他当日又是如何得到枢教与十二氏承认?杨家身份特殊,算是教外护法,又世代为凤神守陵,历来是神子最亲信的一族,当日江栾继位,少不了他们的支持。说起来,杨老宗主似乎便是那个时候入的枢教。杨家自成一体,与枢教似亲实疏,鲜少有子弟入教,他当年已是新任宗主,却以一族之长的身份从最低阶的毫枢做起,七年之内便至上三翕,当时蔚为奇谈。先前听他话中意思,显然知道叶公才是真神子,想来当初江栾继位与他入教之间,恐怕颇有一些文章。”

  “杨宗主也是上三翕?”秋往事讶然插口,“我修自在法,只对白大师熟,其余两名倒没什么了解。要做神子,上三翕是绕不开的,如今白碧落已逝,除了他,另一名是谁?”

  李烬之瞟她一眼,凉凉道:“方朔望。”

  秋往事一听“方”字便撇撇嘴道:“那不必指望了,还是只能从杨宗主身上下功夫,只可惜白大师不在了,不然同为自在一脉,他多半倒愿帮我。”

  李烬之皱眉叹道:“这事恐怕麻烦了,若我所料不差,江栾继位杨家必定出过大力,如今若又跳出来说神子是假,岂不是自掌嘴吧,今后还有何声望可言?杨家倒还罢了,要紧的是连神子威望也要大受打击,既然江栾能是假的,你又为何不能是假的?过去历任的,将来要继任的,又有谁知道他们是真是假?天下原本对神子深信不疑,因此无论怎样的乱世,只要神子出现登高一呼必定民心向一。而若此例一开,那是动了万民心中的根基,今后枢教说话,十二氏说话,神子说话,威信恐怕都要大打折扣。唉,此事是我仓促,没想透彻便冒冒失失跑来了,如今看来,还是缓一缓,真要做神子,还得从江栾身上想办法。”

  “嗯,我去同江栾好好商量商量,他未必不肯帮忙。”秋往事听说不必与江栾硬碰,倒是颇为开心,“他当日究竟怎样做上神子,连你也不知道么?”

  “我那时远未出生,知道个什么。”李烬之道,“他出生不久便向天下公示神子身份,其后便启天兆之祸,十二氏皆受重创不说,枢教内部也各派互斗,折损无数,直到他正式入教继位后仍在继续。此事为祸惨烈,朝野间皆讳莫如深,知情者死的死,退的退,留下的也明哲保身,缄口不言,他入教前后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些什么,也因此云里雾里。我在宫里时也从未着意打听,一直不知详情,如今想来,那场祸事的起因只怕也并不简单。还有一点,”李烬之瞟她一眼,略一迟疑,仍是直言道,“杨宗主既然早已知晓你爹身份,那他当年参与江栾之事,未必不是你爹的意思。”

  秋往事思索片刻,却毕竟精神不济,无力深想,颓然摇头道:“罢了罢了,猜也猜不明白,眼下他至少没赶人的意思,咱们便先赖着再说,改日再寻机会同他摊开来谈一场,也不必立刻就要做神子,只把江栾的事问明白,这他总不至不肯说吧。”

  李烬之见她乏了,便扶她躺下,笑道:“这些不必你烦,我有法子,反正咱们要紧的是争取杨家,倒未必非做这神子不可,仍有谈的余地。这会儿阿宿他们也该安顿好了,我去看看,顺道瞧瞧情形,你也累了,先睡吧。”

  “嗯,告诉六哥我没事,叫他们歇着吧,不必过来。”秋往事眯着眼点头躺下,忽又想起什么,仰起头道,“是了,你一会儿若去城里,替我买几本枪谱回来。”

  李烬之一讶,问道:“你要枪谱做什么?”

  “自然是练枪法。”秋往事笑道,“我若当真废了枢术,难道还一辈子不上战场了?不能隔空杀敌,大不了用手砍嘛。贴身近战我下过功夫,还颇有两下子,只是没练过长兵,马战未免不利,趁现在闲着学上几招,再同你学学箭,将来也就足以应付啦。”

  李烬之心下一黯,不欲影响了她,只得点点头,强笑道:“也好,只是枪法你下不了床也练不了,我替你寻两本修尘枢的吧。你封了内络,枢力皆聚在外脉,正好趁机打打尘枢底子,将来想练什么兵器都容易,伤也能好得快些。”

  秋往事点头应了一声,见他仍坐在床边不走,便笑道:“你快去吧,我这就睡了,不会偷偷下床的。”

  李烬之摇摇头,望着她微微笑道:“我再陪你一会儿。”

  秋往事暖暖一笑,虽是满身伤痛,寄人篱下,不知前路何处,心下却一片安稳,闭上眼,不久便沉沉睡去。

  她内络被封后,枢力尽聚外脉,倒叫她本就分明的轮廓越发清晰起来,整个人霸道地凸显于背景之上,让人无法忽视。舒展的面容下虽有掩不住的虚弱疲倦,眉梢唇角处刚硬的弧度却带着逼人的倔强。明明气息微弱,似有若无,浑身却不知怎地透出一股劲力,纵是熟睡之中似也有一种决然的气势。李烬之痴痴望着,眼底渐渐亮起来,仿佛是来日的光明透过重重迷雾映入眼中。半晌起身出门,径往王宿等所居院落行去。

  凤陵城依山而起,北高南低,杨家大宅便贴着北墙而建,居高临下地俯瞰全城。因此城是凤神陵寝所在,杨氏肩负护卫之责,除去自家子弟,亦有蓄养私兵之权,是以宅院极是宏阔,几乎占去北城的一半,四周院墙亦依着城墙高度而筑,上有望楼矗立,下有深壑环绕,浑然一座城中之城。

  王宿等被安排在大宅东南的花园附近,李烬之住处位于东北,地势略高,一出门便正能俯瞰他们院落,恰见王宿与米覆舟向外走去,当即唤了一声,不耐烦绕路,纵身向下一跃,踩着屋顶径直向两人行去。周围路过的杨家子弟显然皆得过关照,只抬头瞟了一眼便不作理会。

  米覆舟见他高高走来,仰头打趣道:“哟,心情不错,看来你老婆没什么事了?”

  李烬之跳下地面,点头道:“性命应当无碍,剩下的便是慢慢调养了。”

  王宿松一口气,问道:“大夫怎么说?”

  “她与旁人不同,大夫是说不了的。”李烬之道,“就算你姐姐,每次替她看伤不也是无话可说?旁人挨不过去的,她能挨得过去,大夫不过替她减轻些痛楚罢了。刚才杨老宗主来过,替她封了内络,这会儿已经睡了。”

  米覆舟急着问道:“那她的枢术呢?能恢复吧?”

  李烬之默然片刻,摇头道:“这还说不好,要待以后再看。”

  王宿盯着他,渐渐皱起眉,沉声道:“五哥,自你出现,许多事都不清不楚,往事的不二法是怎一回事?我们同杨家算个什么关系?顾雁迟到底是敌是友?你是不是该同我好好谈一次?我既说了同你们一起抗燎,那么燎邦一日不定,我们一日还是兄弟,你不必担心我有什么歪心思。”

  李烬之听他说得真诚,也不由动容,恳声道:“阿宿,你和四姐对我有大恩,我从未想过与你们为敌。只是往事的情形,牵涉颇深,一时也说不明白,改日待这儿的事理清楚了,她精神也好些,我俩一起同你说明白。至于杨家,老宗主目前态度也不明朗,总之纵不为友,至少亦不为敌,若是燎兵来犯,更可并肩为战,这点倒不需担心。”

  王宿也知眼下不是时候,得他允诺也便放了心,点点头道:“也好,你真不打算叫姐姐来一趟?虽说她在米狐哲那儿,可咱们要暗中通知她总也还有办法,往事这回伤得厉害,她的状况姐姐也熟,过来看看总安心些。”

  李烬之正待答话,忽听外头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你姐姐是哪号人物,医术好高明么?”

  三人回头,见一个干瘦矮小的老头负着双手踱了进来,面上神情倨傲,着一身雪白长袍,质地薄而不透,轻而不飘,显然是上好的丝料,可左袖却不知为何齐肘扯断,破破烂烂地挂着,露出一截光秃秃的手臂。右袖倒是完好,只是宽大的袖摆上斑斑驳驳地满是墨迹,看去乌糟一片,仔细辨认才瞧出似是潦草的字迹图形。身后跟着一溜七八人,有男有女,上至四旬中年,下至三尺童子,皆背着个尺许见方的大木箱,似乎十分沉重,年龄最小的一个女娃只能放在地上卯足了劲拖着走,面上涨得通红,也不见有人帮她。

  王宿见状,立刻要上前帮她提箱子,才一伸手便听“啪”地一声,眼前一花,手上已是火辣辣一痛。他惊叫一声,缩回手来,但见手背上长长一道红痕,不知被什么抽了一下,正欲抬头寻人,那名老头已一步跨到他跟前,喝道:“小子管什么闲事,快答话,你姐姐是哪个?”

  他一走近,王宿便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药味,登时猜到此人多半便是杨家遣来的大夫,虽恼他无故动手,却也不好发作,绷着脸行了个礼道:“在下琅州王宿,见过老先生。”

  “唔,琅州王家,难怪自负。”老头斜瞟着他,神色间似颇有些不屑,下巴一扬,傲然道,“老夫杨守明。”

  王宿见他神情得意,似笃定自己听到他名字定会大吃一惊,奈何左思右想也记不起有这号人物,只得欠欠身,随口道:“久仰久仰。”

  杨守明见他态度敷衍,勃然大怒,吼道:“连我都不知道,王洄老头子怎么教子孙的!”

  王宿隐隐发怒,硬邦邦答道:“我不学医,确实不知,先生若是医家名宿,我姐姐想必知晓。”

  杨守明气得大叫:“不学医还不生病吗!连个大夫名号也报不出,病了都不知往哪里投!”

  王宿冷声道:“我生病自有自家人医,倒从未劳烦过外人。”

  李烬之见两人卯上,忙插到王宿身前,深深一躬道:“守命先生大名,晚辈久仰。”

  杨守明前一刻犹自暴怒,一听他叫出自己名号,立时眉开眼笑地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他,频频点头道:“小子倒有些见识,也懂礼数,像个年轻人的样子。不像王家的,空长副好皮相……”

  李烬之也只在《九洲方舆志》手稿中关于杨家的一节见过他的名字,知他长年居于凤陵,既不游医也不著书,因此医术虽高绝一时,出了凤陵山却鲜有人知。见他又要开始数落王宿,忙打岔道:“先生可是刚瞧完了米狐尝?不知他情形如何?”

  杨守明不屑地挥挥手,轻哼一声道:“他还用得上瞧?当年老燎王的伤便是老夫治的,今日这箭是原封不动照抄叶公当日那箭,一样是箭头上内缠方圆丝,外缠缠因果丝,破甲穿体干净利落,伤口齐齐整整,毫无撕扯,箭一取出便能密合如初,看着虽吓人,实则流血有限,都不必缝,抹点药等着他自个儿长好便是。”

  米覆舟用力一拍李烬之肩膀,叫道:“哈,方圆丝加因果丝?!因果法用于防是坚不可摧,用于攻自是无坚不摧,区区千层甲算得什么!再衬上方圆丝,便不至未待伤人先毁箭头,妙啊!喂喂,你从哪儿弄来的天木丝?还有剩的没有,也分我一点。”

  杨守明瞟向李烬之,讶道:“那箭是你射的?听说是四百步外一箭中的,可当真?”

  “当真当真。”米覆舟抢着答道,“我亲眼瞧着的,只怕还不止四百呢。”

  杨守明打量李烬之半晌,正色道:“那件千层甲,上回修补时掺进了纵横丝,外头看不出来,可遇上枢力自会生出吸引,只是距离太远自然也是无用,当年试过,约摸得在一丈之内。四百步外射箭,偏差能不足一丈,这可是实打实的硬功夫,比那些取巧伎俩更难得。”赞赏地拍拍他肩膀,眯起眼笑道,“年轻人果然不错,见识广,脑子活,又肯下苦功。如何,可有兴趣跟我学医?不出十年,包你强过这小子的姐姐。”

  跟在他身后的七八人顿时暴出一阵低低的惊叹,显然皆钦羡于他的好运。李烬之正想着如何推辞,米覆舟已抢上前大笑道:“这有什么问题,只要您老医好他老婆,别说做徒弟,做牛做马他也肯啊。”

  “哦?”杨守明一听有病患眼中便是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露出闷闷之色,问道“听说同来的有个女娃伤得最重,说的可就是她?”

  李烬之点头道:“正是。”

  杨守明轻叹一声,神色郁郁,转过身道:“大哥关照我近日全力医治那狐子,别处恐怕匀不出手。”

  米覆舟忙道:“您放心,费不了多少功夫,那姑娘伤虽重,可她底子好,自己已好了一半,您抽空去瞧瞧便成。那个米狐尝嘛,反正治个半死不活,和他老子当年一样便是,想来也……。”

  “胡扯!”杨守明忽陡然跳起,伸手在他头顶重重一敲,吼道,“老夫堂堂医者,替人治伤岂有不尽心的道理!到底是透体之伤,有所后患本是难免,能活上二十几年已大大不易。燎人诬老夫存心留手,那是血口喷人!”

  他身形矮小,站在米覆舟身前只及胸口,这一下蓦然出手,却是快如闪电,以米覆舟身手之快竟是避之不及,一时也被他敲懵了,只能捧着脑袋喏喏称是,被他又连着敲了几下。

  众人忙围上来相劝,杨守明“呼呼”地喘息半晌,好容易平下怒气,闷声道:“那狐子我已全力救治,任谁来也不能做得更好了!只是他自己不知检点,底子太虚,今后少不了一身病,恐怕还挨不了他老子这么久,十来年也便差不多了。这是人力不能及处,非老夫存心减他寿命。至于那女娃……”他略一停顿,挥挥手道,“罢了,我这会儿是瞧病来的,听说这儿有个伤号?”

  王宿道:“有瑕只是皮肉伤,已止了血包好了,无甚大碍,倒是……”

  杨守明霍然回头,指着他包扎得鼓鼓囊囊的肩头吼道:“瞧你自己胳膊伸不能伸抬不能抬的烂样,你说的也算数?”语毕便径直往屋内行去。

  王宿怔了怔,毕竟感激他来看季有瑕,无奈地笑了笑,同米覆舟一起跟在他身后。

  李烬之却留意到杨守明神情不豫,显然颇想去看秋往事伤势,却不知为何终究作罢,猜测必是得了杨守一关照,却不知是为了不欲透露秋往事神子身份,还是别有用意。暗暗留上了心,也随后跟着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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