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正宫芳辰惹人惦（四）
云凌柳眉一挑，撇嘴不悦道：“随便寻一样？太子妃是什么家世，你不清楚么？便是王良媛从皇宫中寻出来的奇珍异宝，都未必能入了她的眼。可是王良媛年纪小，又是陛下义女，无论送了什么都不会有人挑她的错儿，是我能比的么？”
沉星在旁轻轻摇扇，听闻这话，也不禁眸中一黯，叹道：“这事儿可真是不好办。”
云凌轻轻叹了口气，却蹙眉向宝笙道：“前几日让你去打探别的主子都送些什么，可有眉目了？”
宝笙轻咬下唇，放下团扇，走到云凌身前恭敬答道：“是，有眉目了。王良媛从皇宫中寻了些奇珍异宝，听说是南陈皇宫的旧物，价值连城。洛水殿的高良娣是托了宫外的高颎大人寻了一群能歌善舞的鲜卑女子，大抵是要安排进东宫助兴。”
云凌的秀眉愈发紧蹙，语气中似有忧愁：“高姐姐这一次倒是高明。太子妃本就出身鲜卑，如今离开家乡大抵快要十年了，如果能见了族人唱歌跳舞，自然是会感动得很。这样一来，既解决了寿宴中歌舞的安排，又献了自己的一份心意。”
沉星也觉有理，点一点头，沉声道：“难为高良娣的会有这样巧妙的心思。不过，此次寿宴皆是由高良娣安排主持，即便是礼物上薄了几分，念她辛劳，也没有人回去挑错儿的。”
云凌听闻此话，心中不耐，纤纤素手拍了一拍桌子，又将适才宝笙放下的团扇一把掷了出去，才懊恼道：“如此一来，岂不是人人都不会被挑着错儿，就剩下我一个了。”说罢又问宝笙：“那成姬和其他几个侍妾那边儿呢？”
宝笙一愣，不想她竟能问到成姬。
成姬这等没名没分的姬妾，根本就不似云凌她们是有身份的主子，即便是身为郡主之母，也只能与东宫之中其他只受过一夜春恩的女子一起，在寿宴结束后向太子妃献礼，甚至都没有资格去参加元佩琳的寿宴。那么她送了什么样的东西，恐怕元佩琳能不能看上一眼都是两说，大抵直接便用来打赏下人了。
然而云凌的眼神严肃得很，根本不是随口一问，宝笙只得硬着头皮答道：“这…奴婢倒是没留心…”
“糊涂！”不及她将话说完，云凌已然更是不悦，不禁出口呵斥了一句。
宝笙心中一凛，连忙屈身跪地。然而她却没有看到，云凌的嘴角倒露出了一丝冷笑。
沉星望了望云凌，又瞟了一眼宝笙，眼角也是透出了一丝轻蔑。然而这眼神转瞬而逝，只见她回过头来，便又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对云凌道：“娘娘，奴婢有个想法，不知…”
云凌望了望地上的宝笙，银牙细咬，良久才沉沉地舒了一口气，淡然道：“你但说无妨。”
“是，”沉星也放下团扇，走到云凌面前，与宝笙并排跪下，道：“娘娘，奴婢听闻太子妃最喜名茶。”
云凌颔首，沉声道：“不错，这个我倒是知道，也想过是否要寻一些好茶过去。不过，还是那个理儿，太子妃母族显赫，身份高贵，天下名茶几乎都在她的琳琅殿了，我送什么恐怕都是不堪入目。”
沉星稳声道：“娘娘误会了，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虽然见识浅陋，却也知道想要泡出一壶好茶，不仅这茶叶要名贵，泡茶用的水却更为重要。”
云凌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叹道：“是啊，从前闺中之时，我也是研读过茶道的。这水，自然是以天山寒雪化作的雪水最好，泡出的茶沁人心脾，独有一股清香扑鼻。可是天山啊，远在千里之外，咱们如何能寻着天山寒雪呢？”
沉星不慌不忙，有条斯里道：“娘娘先别急，奴婢倒是有个想法。娘娘细想，为何这天山的雪水泡出的茶格外清香呢？大抵是因为那是吸收了天地灵气的天然之水，不比咱们的井水埋藏于地下，见不得光。奴婢突然想到，娘娘近日所用滋养容颜的露水，不也同样是天然之水么？”
云凌听到此处，才微微放缓了脸色，点一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晨起的露水用来泡茶，也是别有幽香，可是却远远不及天山雪水。那天山终年积雪，那雪水也独有一种清凉之意，如今都快要入夏了，咱们的露水哪儿能有雪水的清凉之意呢？”
沉星一笑，道：“娘娘适才还说，都快要入夏了。既然快要入夏了，这冰库…”
云凌适才黯淡的眼中突然一亮，似是拨开浓雾见月明一般，喜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只需将那露水放入冰库中，想来便可以接近天山雪水了！”
沉星笑道：“娘娘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如今还有个十多天，反正每日云涟殿都有露水，咱们正巧可以试一试。”
云凌这才收起了适才阴郁的脸色，吩咐她们起身，笑了笑，道：“不错，不过这可要花不少露水。哎，寒烟阁的那个小丫头，不是日日采集了露水送过来么？今日的可还在？”
宝笙假意一笑，尽力掩饰住自己眼中的仇恨，屈身道：“今日是正巧了。娘娘嫌弃寒烟阁的东西不够干净，所以杏儿每日送来了，娘娘也不用，不过今日凝珠身子不爽快，取的露水少，怕娘娘不够用，便自作主张先将寒烟阁送来的留下了，打算请御医验一验，以备不时之需。”
云凌满意地点了点头，赞道：“凝珠做事儿一向的谨慎。我少用些倒是不要紧，那便先让她过会儿将寒烟阁送来的露水放到冰库去，便说是我的命令，封存两日。顺便将前几日殿下刚赏的洞庭碧螺春取来，两日后我要亲自试一试。”
“是。”沉星与宝笙点头应允。
然而两日后，却只云涟殿内“哗啦”一声，一只瓷瓶便在大殿之中被摔了个粉碎。而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却是宝笙满脸肃色，又一次出现在了寒烟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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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在旁轻轻摇扇，听闻这话，也不禁眸中一黯，叹道：“这事儿可真是不好办。”
云凌轻轻叹了口气，却蹙眉向宝笙道：“前几日让你去打探别的主子都送些什么，可有眉目了？”
宝笙轻咬下唇，放下团扇，走到云凌身前恭敬答道：“是，有眉目了。王良媛从皇宫中寻了些奇珍异宝，听说是南陈皇宫的旧物，价值连城。洛水殿的高良娣是托了宫外的高颎大人寻了一群能歌善舞的鲜卑女子，大抵是要安排进东宫助兴。”
云凌的秀眉愈发紧蹙，语气中似有忧愁：“高姐姐这一次倒是高明。太子妃本就出身鲜卑，如今离开家乡大抵快要十年了，如果能见了族人唱歌跳舞，自然是会感动得很。这样一来，既解决了寿宴中歌舞的安排，又献了自己的一份心意。”
沉星也觉有理，点一点头，沉声道：“难为高良娣的会有这样巧妙的心思。不过，此次寿宴皆是由高良娣安排主持，即便是礼物上薄了几分，念她辛劳，也没有人回去挑错儿的。”
云凌听闻此话，心中不耐，纤纤素手拍了一拍桌子，又将适才宝笙放下的团扇一把掷了出去，才懊恼道：“如此一来，岂不是人人都不会被挑着错儿，就剩下我一个了。”说罢又问宝笙：“那成姬和其他几个侍妾那边儿呢？”
宝笙一愣，不想她竟能问到成姬。
成姬这等没名没分的姬妾，根本就不似云凌她们是有身份的主子，即便是身为郡主之母，也只能与东宫之中其他只受过一夜春恩的女子一起，在寿宴结束后向太子妃献礼，甚至都没有资格去参加元佩琳的寿宴。那么她送了什么样的东西，恐怕元佩琳能不能看上一眼都是两说，大抵直接便用来打赏下人了。
然而云凌的眼神严肃得很，根本不是随口一问，宝笙只得硬着头皮答道：“这…奴婢倒是没留心…”
“糊涂！”不及她将话说完，云凌已然更是不悦，不禁出口呵斥了一句。
宝笙心中一凛，连忙屈身跪地。然而她却没有看到，云凌的嘴角倒露出了一丝冷笑。
沉星望了望云凌，又瞟了一眼宝笙，眼角也是透出了一丝轻蔑。然而这眼神转瞬而逝，只见她回过头来，便又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对云凌道：“娘娘，奴婢有个想法，不知…”
云凌望了望地上的宝笙，银牙细咬，良久才沉沉地舒了一口气，淡然道：“你但说无妨。”
“是，”沉星也放下团扇，走到云凌面前，与宝笙并排跪下，道：“娘娘，奴婢听闻太子妃最喜名茶。”
云凌颔首，沉声道：“不错，这个我倒是知道，也想过是否要寻一些好茶过去。不过，还是那个理儿，太子妃母族显赫，身份高贵，天下名茶几乎都在她的琳琅殿了，我送什么恐怕都是不堪入目。”
沉星稳声道：“娘娘误会了，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虽然见识浅陋，却也知道想要泡出一壶好茶，不仅这茶叶要名贵，泡茶用的水却更为重要。”
云凌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叹道：“是啊，从前闺中之时，我也是研读过茶道的。这水，自然是以天山寒雪化作的雪水最好，泡出的茶沁人心脾，独有一股清香扑鼻。可是天山啊，远在千里之外，咱们如何能寻着天山寒雪呢？”
沉星不慌不忙，有条斯里道：“娘娘先别急，奴婢倒是有个想法。娘娘细想，为何这天山的雪水泡出的茶格外清香呢？大抵是因为那是吸收了天地灵气的天然之水，不比咱们的井水埋藏于地下，见不得光。奴婢突然想到，娘娘近日所用滋养容颜的露水，不也同样是天然之水么？”
云凌听到此处，才微微放缓了脸色，点一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晨起的露水用来泡茶，也是别有幽香，可是却远远不及天山雪水。那天山终年积雪，那雪水也独有一种清凉之意，如今都快要入夏了，咱们的露水哪儿能有雪水的清凉之意呢？”
沉星一笑，道：“娘娘适才还说，都快要入夏了。既然快要入夏了，这冰库…”
云凌适才黯淡的眼中突然一亮，似是拨开浓雾见月明一般，喜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只需将那露水放入冰库中，想来便可以接近天山雪水了！”
沉星笑道：“娘娘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如今还有个十多天，反正每日云涟殿都有露水，咱们正巧可以试一试。”
云凌这才收起了适才阴郁的脸色，吩咐她们起身，笑了笑，道：“不错，不过这可要花不少露水。哎，寒烟阁的那个小丫头，不是日日采集了露水送过来么？今日的可还在？”
宝笙假意一笑，尽力掩饰住自己眼中的仇恨，屈身道：“今日是正巧了。娘娘嫌弃寒烟阁的东西不够干净，所以杏儿每日送来了，娘娘也不用，不过今日凝珠身子不爽快，取的露水少，怕娘娘不够用，便自作主张先将寒烟阁送来的留下了，打算请御医验一验，以备不时之需。”
云凌满意地点了点头，赞道：“凝珠做事儿一向的谨慎。我少用些倒是不要紧，那便先让她过会儿将寒烟阁送来的露水放到冰库去，便说是我的命令，封存两日。顺便将前几日殿下刚赏的洞庭碧螺春取来，两日后我要亲自试一试。”
“是。”沉星与宝笙点头应允。
然而两日后，却只云涟殿内“哗啦”一声，一只瓷瓶便在大殿之中被摔了个粉碎。而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却是宝笙满脸肃色，又一次出现在了寒烟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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