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算是吧。”她懒懒地说。
“什么叫‘算是吧’？”他瞪着眼睛问。
孝和想起美夕整日里打来给他的电话，心里多少有些不快，又没有理由发脾气，只能随口诌了个理由说：“怕你太忙，打扰你不太好。”
言语间的小脾气分毫没有逃过京年犀利的眼眸，没有揭穿，舔了一下嘴唇，说：“那我打电话给你可以吗？”
他反应很快，绝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或是漏洞。
孝和点头。
京年说要送她，孝和委婉地拒绝了，楼也没上，直接开车走了。
京年站在那目送她远去，心里微微有些酸。她坚持避开他，个中原因他太清楚不过，要尽快处理美夕才行。可是，明知危险就在那里，若为着眼下的儿女情长一时冲动，得不偿失。
孰轻孰重？
他爱上她。假戏真做。
可是，回望这短短一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京年刚进门，美夕就打来电话。
没有孝和在身侧，他也没有了那些顾忌，说起话来又如以往般强势，与她周旋。
“喂，我是孕妇！”美夕在电话那边叫。
他一声轻笑：“未婚先孕，你觉得很好玩吗？”
美夕以为他是在关心她，心里乐开了花，嘴上高姿态地追问：“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我爸爸妈妈也想见见你。”
“急什么。”他回答。
或许，到了此时，假戏真做的人，不只是他一个。
“可是你是孩子的爸爸！”她说得好似真的一样，生动逼真。
京年完全没有神色变化，语气一如往常，说：“美夕，我早跟你说过做事要守规矩，要么大家都难做。”
“季京年，你什么意思？”美夕强势的毛病又犯了，这一点，她实在与孝和没法比。
“随便说说，你认真做什么？真的有事？”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美夕大声质问，“还是你跟你的小未婚妻之间擦出了火花？”
京年懒得与她纠缠，直接回答：“你怕什么？还是你心里有鬼？”
“我明天约了彼得下午茶。”美夕转移话题。
京年混这行不是一天两天，下午打电话时为这事犹豫，多是因为乍一听的消息还没有底，打个哈哈给自己留点时间，现在他可不担心，听她的话里话外，不过是为了进季家的门讨个名分。像美夕这样强势的女人，大都喜欢虚张声势，真给她胆子，她也不会傻到去断自己的后路。
他们都在赌。他用时间赌自己的幸福。她用谎言赌自己的幸福。
“那正好，顺便告诉他你怀孕的事，提醒他年后回来签合同时候顺便准备好给你的红包。”京年还嫌这样暗自取笑她不够，又说，“见到他时候，看一下他的无名指。”
美夕无语。
“好了，我还在忙，有什么事，年后回来再说吧。”京年说。
美夕也不敢太过分，只好乖乖地挂了电话。
京年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就坐在那握着电话盯着花瓶里的白玫瑰。好长时间后，给孝和发去信息：“老婆，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迟不过多久，一切都会干干净净。”
孝和看着信息，不知该怎么回，总不能直接说“不用了，我就要跟你离婚了。”
闵国坤还没回来，孝和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是啊，为什么要离婚呢？就因为他跟美夕？她不是看不见他们之间表面之上的利益关系，他也已经对她很明确地摆明了对美夕的态度。还是因为他娶她是由于“指腹为婚”全无感情？可他现在对她分明是极尽宠爱！半点强势都没有在她面前表现。
这些以往使她备受困扰的问题如今都已不是问题，可她还是有着想要离婚的念头。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再美味的佳肴，一旦经过二次翻热，味道都不可能再是原来的那样了。
我最爱你的那些时光，都被你一次又一次无所谓的错过，偏偏却又在我最犹豫纠结的时候不停地伤害我，到底是我的悲哀还是你的不幸？
她回信息给京年：“呵呵。”
毫无意义，又无法让人忽视。
当美味佳肴经过翻热或者其他二次加工以后，味道虽会改变，可能变坏，也可能会变得更好。
这一点，孝和忘记了。
想来，古人说的那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大抵不过如此。
京年看着孝和回给他的“呵呵”，有些啼笑皆非。她天真单纯了二十几年，他错过了她二十几年。他为“雪中送炭”娶她过门时，她还是一个傻傻的小女孩。短短时光，当他真的爱上她，她天真单纯一如往昔，可已经学会了说话只表三分意。到底是她的无奈，还是他的功劳？
自问，却自答不出。徒留唇角的一丝苦笑。
想再发一条信息过去给她，无数次的输入然后再删除，终究组成不了一段可以准确表达他心情的完整的话，只好作罢。
想起了自己才说过不久的话，“即便一早知道一旦认真就会输，也没办法不认真，因为已经身不由己。”傻笑，傻笑，还是傻笑。
确实如她所说，现在还完全看不出胜负输赢，但他完全确定，自己认真了，有些身不由己，又有些情不自禁地认真了。至于爱得是不是真的有些深刻，他也不敢胡言乱语，但他分明已经爱上她了，这总是不会有错了。
自此，季京年和闵孝和终于彼此相爱了。
尽管她现在对他的爱已经不及过去任何一个时候那样多，那样深。
尽管他自己也还无法确定他对她的爱到底有多少，有多深刻。
尽管他们的彼此相爱看起来似乎真的有点晚。
好在，他们还是在某一个时刻里彼此相爱了。
这一夜，注定他们都无法好眠。月明星稀，最适合隔空相思。
然而，谁也不敢开口。都太过小心翼翼。
她怕犹豫。
他怕失去。
曾经看过这样的一句话，说——成熟的最大好处是：以前得不到的，现在不想要了。
成熟以后想要的也许只是欲望，想放弃曾经所想也许只是一时之气。
塞翁失马，这场戏，演到最后谁的收获最大？谁的损失最出乎意外？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俊佑时不时会用自己的小号在孝和的微信朋友圈留言。有时是几个字，有时候是一个表情，有时只是赞一下。
孝和不会每一条都回，大部分回复都只是一个表情，喜怒哀乐，不言而语。
事实上，自从俊佑和蒋小蔓正式见面相亲以后，孝和就有意无意地回避他。上次她病着，俊佑几次发信息说想过来看看她，结果都被她以各种理由婉拒。
自己无望给的，就不要让别人翘首以盼。这是一种多么深重的罪孽。
她是善良的，所以她懂得。
发了一条朋友圈“我看到这样一句话：有没有一首歌，让你单曲循环过？有没有一个人，让你念念不忘着？”
紧接着又一条“那个终将忘记的，终会错过的，终不能拥有的人，是你吗？那个终将被忘记的，终会被错过的，终不能去拥有的人，是我吗？命里注定的如此这般严丝合缝，我又怎么违逆？最后的胜负输赢之于你是如何？之于我而言不过是一杯没有喝完的卡布奇诺，感激遇见了，无法再喝，又恋恋不舍着。我劝慰自己说：最终是不是在一起并不重要，能遇见，就已经很完美了。”
这话里的悲戚。京年看见会理解成怎样？俊佑看见会理解成怎样？劲和看见会理解成怎样？劲和从来都只是看那，却不给她留言。
俊佑先在第一条后面留言说：“我有！”
第二条后面迟迟没有他的留言，心里喜忧参半，所以宁愿选择静默。
孝和没有回复俊佑的评论，继续摆弄着手机，发现通讯录里居然有京年发来的好友验证申请，不知他几时申请的，没听他提起过。通过申请，并且没有屏蔽他的好友圈信息。
几乎是第一时间收到了京年发来的文字微信：“终于肯让我通过了！”
一语双关。
“怎么这样说？本就是你自己不够积极主动，我可是一看见就通过了！”孝和回复。
“对不起，以后我会更主动一点！”京年回复。很暧昧。
“那是你的事，我可管不着。”她回复。
“可我是对你主动！怎会与你无关？你休想逃掉！”他说。
孝和抿着嘴唇笑，回复过去：“要不要这样霸道？”
“你觉得呢？”他反问。
孝和没有回复。
京年又发来信息：“你也尽可以对我霸道一点，甘之如饴！”
孝和还是没有回复。
京年也没有再发信息过来。
孝和刷新朋友圈，又多了两条留言。都来自京年。
他在第一条后面的留言很直白：“原以为没有，却发现其实一直都在！因为在得太久，所以让人误会那不是念念不忘……”
他在第二条后面的留言更加霸道：“肯定不是我，也绝对不会是你！”
京年用他的号码这样公然的回复，完全是等同于在他们共同的圈子里公开表明了态度！
这么酸的京年，头一次见。
该是开心呢？还是忧虑呢？这是表示他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孝和想想，没有回复。
很快，俊佑也发来文字微信：“在哪？”
“爸爸这里。”她回复。
“见一面？”他问。
“明天？”她问。
“好，我等你。”他回复。
想来，他一定是看见了在她朋友圈里的留言，所以才这样大胆地急于邀她见面。
有段日子没有见过俊佑了，如果不是因为劲和要她还钱，她应该也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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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算是吧’？”他瞪着眼睛问。
孝和想起美夕整日里打来给他的电话，心里多少有些不快，又没有理由发脾气，只能随口诌了个理由说：“怕你太忙，打扰你不太好。”
言语间的小脾气分毫没有逃过京年犀利的眼眸，没有揭穿，舔了一下嘴唇，说：“那我打电话给你可以吗？”
他反应很快，绝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或是漏洞。
孝和点头。
京年说要送她，孝和委婉地拒绝了，楼也没上，直接开车走了。
京年站在那目送她远去，心里微微有些酸。她坚持避开他，个中原因他太清楚不过，要尽快处理美夕才行。可是，明知危险就在那里，若为着眼下的儿女情长一时冲动，得不偿失。
孰轻孰重？
他爱上她。假戏真做。
可是，回望这短短一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京年刚进门，美夕就打来电话。
没有孝和在身侧，他也没有了那些顾忌，说起话来又如以往般强势，与她周旋。
“喂，我是孕妇！”美夕在电话那边叫。
他一声轻笑：“未婚先孕，你觉得很好玩吗？”
美夕以为他是在关心她，心里乐开了花，嘴上高姿态地追问：“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我爸爸妈妈也想见见你。”
“急什么。”他回答。
或许，到了此时，假戏真做的人，不只是他一个。
“可是你是孩子的爸爸！”她说得好似真的一样，生动逼真。
京年完全没有神色变化，语气一如往常，说：“美夕，我早跟你说过做事要守规矩，要么大家都难做。”
“季京年，你什么意思？”美夕强势的毛病又犯了，这一点，她实在与孝和没法比。
“随便说说，你认真做什么？真的有事？”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美夕大声质问，“还是你跟你的小未婚妻之间擦出了火花？”
京年懒得与她纠缠，直接回答：“你怕什么？还是你心里有鬼？”
“我明天约了彼得下午茶。”美夕转移话题。
京年混这行不是一天两天，下午打电话时为这事犹豫，多是因为乍一听的消息还没有底，打个哈哈给自己留点时间，现在他可不担心，听她的话里话外，不过是为了进季家的门讨个名分。像美夕这样强势的女人，大都喜欢虚张声势，真给她胆子，她也不会傻到去断自己的后路。
他们都在赌。他用时间赌自己的幸福。她用谎言赌自己的幸福。
“那正好，顺便告诉他你怀孕的事，提醒他年后回来签合同时候顺便准备好给你的红包。”京年还嫌这样暗自取笑她不够，又说，“见到他时候，看一下他的无名指。”
美夕无语。
“好了，我还在忙，有什么事，年后回来再说吧。”京年说。
美夕也不敢太过分，只好乖乖地挂了电话。
京年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就坐在那握着电话盯着花瓶里的白玫瑰。好长时间后，给孝和发去信息：“老婆，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迟不过多久，一切都会干干净净。”
孝和看着信息，不知该怎么回，总不能直接说“不用了，我就要跟你离婚了。”
闵国坤还没回来，孝和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是啊，为什么要离婚呢？就因为他跟美夕？她不是看不见他们之间表面之上的利益关系，他也已经对她很明确地摆明了对美夕的态度。还是因为他娶她是由于“指腹为婚”全无感情？可他现在对她分明是极尽宠爱！半点强势都没有在她面前表现。
这些以往使她备受困扰的问题如今都已不是问题，可她还是有着想要离婚的念头。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再美味的佳肴，一旦经过二次翻热，味道都不可能再是原来的那样了。
我最爱你的那些时光，都被你一次又一次无所谓的错过，偏偏却又在我最犹豫纠结的时候不停地伤害我，到底是我的悲哀还是你的不幸？
她回信息给京年：“呵呵。”
毫无意义，又无法让人忽视。
当美味佳肴经过翻热或者其他二次加工以后，味道虽会改变，可能变坏，也可能会变得更好。
这一点，孝和忘记了。
想来，古人说的那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大抵不过如此。
京年看着孝和回给他的“呵呵”，有些啼笑皆非。她天真单纯了二十几年，他错过了她二十几年。他为“雪中送炭”娶她过门时，她还是一个傻傻的小女孩。短短时光，当他真的爱上她，她天真单纯一如往昔，可已经学会了说话只表三分意。到底是她的无奈，还是他的功劳？
自问，却自答不出。徒留唇角的一丝苦笑。
想再发一条信息过去给她，无数次的输入然后再删除，终究组成不了一段可以准确表达他心情的完整的话，只好作罢。
想起了自己才说过不久的话，“即便一早知道一旦认真就会输，也没办法不认真，因为已经身不由己。”傻笑，傻笑，还是傻笑。
确实如她所说，现在还完全看不出胜负输赢，但他完全确定，自己认真了，有些身不由己，又有些情不自禁地认真了。至于爱得是不是真的有些深刻，他也不敢胡言乱语，但他分明已经爱上她了，这总是不会有错了。
自此，季京年和闵孝和终于彼此相爱了。
尽管她现在对他的爱已经不及过去任何一个时候那样多，那样深。
尽管他自己也还无法确定他对她的爱到底有多少，有多深刻。
尽管他们的彼此相爱看起来似乎真的有点晚。
好在，他们还是在某一个时刻里彼此相爱了。
这一夜，注定他们都无法好眠。月明星稀，最适合隔空相思。
然而，谁也不敢开口。都太过小心翼翼。
她怕犹豫。
他怕失去。
曾经看过这样的一句话，说——成熟的最大好处是：以前得不到的，现在不想要了。
成熟以后想要的也许只是欲望，想放弃曾经所想也许只是一时之气。
塞翁失马，这场戏，演到最后谁的收获最大？谁的损失最出乎意外？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俊佑时不时会用自己的小号在孝和的微信朋友圈留言。有时是几个字，有时候是一个表情，有时只是赞一下。
孝和不会每一条都回，大部分回复都只是一个表情，喜怒哀乐，不言而语。
事实上，自从俊佑和蒋小蔓正式见面相亲以后，孝和就有意无意地回避他。上次她病着，俊佑几次发信息说想过来看看她，结果都被她以各种理由婉拒。
自己无望给的，就不要让别人翘首以盼。这是一种多么深重的罪孽。
她是善良的，所以她懂得。
发了一条朋友圈“我看到这样一句话：有没有一首歌，让你单曲循环过？有没有一个人，让你念念不忘着？”
紧接着又一条“那个终将忘记的，终会错过的，终不能拥有的人，是你吗？那个终将被忘记的，终会被错过的，终不能去拥有的人，是我吗？命里注定的如此这般严丝合缝，我又怎么违逆？最后的胜负输赢之于你是如何？之于我而言不过是一杯没有喝完的卡布奇诺，感激遇见了，无法再喝，又恋恋不舍着。我劝慰自己说：最终是不是在一起并不重要，能遇见，就已经很完美了。”
这话里的悲戚。京年看见会理解成怎样？俊佑看见会理解成怎样？劲和看见会理解成怎样？劲和从来都只是看那，却不给她留言。
俊佑先在第一条后面留言说：“我有！”
第二条后面迟迟没有他的留言，心里喜忧参半，所以宁愿选择静默。
孝和没有回复俊佑的评论，继续摆弄着手机，发现通讯录里居然有京年发来的好友验证申请，不知他几时申请的，没听他提起过。通过申请，并且没有屏蔽他的好友圈信息。
几乎是第一时间收到了京年发来的文字微信：“终于肯让我通过了！”
一语双关。
“怎么这样说？本就是你自己不够积极主动，我可是一看见就通过了！”孝和回复。
“对不起，以后我会更主动一点！”京年回复。很暧昧。
“那是你的事，我可管不着。”她回复。
“可我是对你主动！怎会与你无关？你休想逃掉！”他说。
孝和抿着嘴唇笑，回复过去：“要不要这样霸道？”
“你觉得呢？”他反问。
孝和没有回复。
京年又发来信息：“你也尽可以对我霸道一点，甘之如饴！”
孝和还是没有回复。
京年也没有再发信息过来。
孝和刷新朋友圈，又多了两条留言。都来自京年。
他在第一条后面的留言很直白：“原以为没有，却发现其实一直都在！因为在得太久，所以让人误会那不是念念不忘……”
他在第二条后面的留言更加霸道：“肯定不是我，也绝对不会是你！”
京年用他的号码这样公然的回复，完全是等同于在他们共同的圈子里公开表明了态度！
这么酸的京年，头一次见。
该是开心呢？还是忧虑呢？这是表示他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孝和想想，没有回复。
很快，俊佑也发来文字微信：“在哪？”
“爸爸这里。”她回复。
“见一面？”他问。
“明天？”她问。
“好，我等你。”他回复。
想来，他一定是看见了在她朋友圈里的留言，所以才这样大胆地急于邀她见面。
有段日子没有见过俊佑了，如果不是因为劲和要她还钱，她应该也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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