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恨意(三)_过气顶流是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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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恨意(三)

  恨,他好恨!

  恨那对自私自利的父母,漠不关心的邻里,只关心成绩的师长!也恨行差踏错、贪慕虚荣的自己!

  他真的好恨!!

  火光中,少年脸庞映出跳动的橙色光影。他的面颊被飞溅的血弄脏,白色的校服沾染上了血渍。可他浑然不觉,用力殴打倒在地上的人。

  青年们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听凭他如何用力,他们依然安静得仿佛陷入了沉睡的魔咒,没有醒转。

  过了半晌,少年的手腕麻了,他不得不停下。粗木棍上的鲜血粘腻缓慢地滑落,在球鞋边形成一片小小的血洼。

  他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地举起棍子,再度朝青年们逼近——

  反正,一切都结束了。他这样垃圾的人生!这些垃圾的人生!

  十一二岁的女孩衣衫不整地坐在一旁,外面罩着过分宽大的旧衣服。她冲过去,抱住他的腰,呜咽道:“袁华哥,够了!够了!你会打死他们的!我不想你坐牢!”

  “若若,放手!你快走!”

  “哥,我们一起出去吧。他们不值得!”

  不值得?少年的思路清奇地拐了个弯,露出扭曲的微笑。

  怎么会不值得?用他早已烂掉的人生送这几个杂种上黄泉路。他觉得这笔买卖划算啊!他扛起木棍,将女孩从身上剥落下来,用力推了她一把:“快走!趁这里还没有完全烧起来!”

  空气的温度渐渐攀升,火苗吞噬了周遭的旧物,越窜越高,浓烟呛得两人一阵猛咳。

  “哥!哥!”若若尖叫,抱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外拖。

  “放手!快放手!”少年与女孩展开拉锯战,最后同时一屁股坐到地上,谁都没赢。

  “你这个疯丫头!我让你走啊!”

  “我不走!我不走!我知道哥你是好人!!”若若呜呜大哭,抱着他得手臂不松。

  好人?他算哪门子的好人?坑蒙拐骗偷!不过是杨劲他们更烂罢了!少年盘腿坐在地上,仰着脑袋哑然失笑。

  一哭一笑之间,火势顺着干燥的工业原料烧了过来。他无奈地说:“这下好了。直接被包抄了。我们谁都不出去了。”

  这里是一家工厂的旧址,也曾是杨劲的东家。几个月前因为新环境法迁去了北河市,这幢房子暂时只用来堆放废弃的生产线跟原料,平时也没什么人。今天杨劲几个吸嗨了,不但嘻嘻哈哈的白日纵火,还临时起意抓了放学途中的若若进来“泻火”。

  他这种早已同流合污的“坏孩子”怎么样都没关系,可是这样一位白纸般的小姑娘……她扎着羊角辫跟在他后面喊“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于是,他跟他们吵了起来。也多亏他们原本就浑浑噩噩。他抄起木棍,没费多少功夫就把他们全放倒了。

  他盯着女孩用力到发白的指节,半阖起眼:“算了。一起走吧。”只是一个上天堂,一个下地狱罢了。

  一只史宾格犬钻过火线,机敏地冲到他面前,冲着背后方向“汪汪汪”大叫,似乎在等什么人。

  若若满脸惊喜,捏住衣服前襟,腾地站起来:“哥!是不是有人往里面来了?”

  少年的心头一松。奇怪,明明已经决定死了,怎么这么没出息?他侧耳倾听,在一片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没有听到任何喧嚣的鸣笛声。

  “只是狗跑进来了而已。”何况这周围都烧起来,这狗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空气突然变得湿润沉闷,就像仲夏时节暴雨来临前的预兆。一小朵乌云,无声无息地靠近,就下在他们二人的头顶。火势顿时消减了不少。

  若若惊喜道:“哥,这屋子里怎么会有云?”

  袁华瞠大眼睛,一言不发,盯着那朵诡异的云。

  史宾格犬消失了,留在原地的,是只有人巴掌二分之一大小的,黄色折纸狗。青年披着湿答答的衣服,站在杨劲等人跟前,一一探了探鼻息。

  “还好,赶上了。”

  袁华用木棍支撑,站起来:“是你……”上回那个把真钱说成□□的算命师。

  “你跟杨劲他们是一伙儿的?”他挡在女孩身前。

  秦悦踹了脚昏迷的杨劲:“我看起来那么糟糕吗?”

  袁华见他毫不留情下脚又快又狠,毫不留情,已经认定他不是了。不由放下手里的木棍:“不,你不像。可是你怎么回来这里?你是专程来救我们的吗?那只狗是怎么回事?”

  秦悦看向他:“袁华,你就这么恨,恨不得同归于尽吗?”

  “你怎么知道我叫袁华?”

  “我不但知道你叫袁华,我还知道你早年亲缘薄,少助力。中年之后就会否极泰来,如日中天。这样你也想死吗?”少年嗤笑一声,神情麻木:“你是有时光机吗?我这个样子,没可能的!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脏得自己都不想拯救自己。

  “不外乎,坑蒙拐骗偷,毒/品没碰过吧?”

  袁华咬咬牙,狠狠地摇头。每回看到杨劲等人宽衣解带的,丑态百出,他就觉得恶心。

  “你看,事情往往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秦悦轻轻笑道。

  一时间,袁华呆住了:“……你又知道!”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没那么糟糕”。妈妈说他蠢笨如猪,考上树德中学也只能掉车尾,“等着吧,你以后跟你那个没出息的老爸一样”。爸爸永远都是唯唯诺诺,躲进妈妈的影子里。

  还有老师。老师说对他“失望极了”。他不是个好学生,不是个好孩子,可是他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的。他曾经也想,那么努力的改变!

  少年的喉咙管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鸣,有热泪滚落到下巴尖。他粗暴地擦去:“可那又怎么样?很多事情我做都做了。”

  秦悦伸出手,抓住他。少年挣扎了几下:“干嘛?”

  “别说话,仔细看。”

  双手交握,袁华的神色从震惊到古怪,从古怪到敬畏。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我能看到……”袁华骇然说道。

  秦悦还没来得及装逼,欢快的女声插了进来:“我就说嘛,谁能这么强的灵力。”

  容貌清丽的女人穿着碎花裙,身后跟了个银白头发的男人。男人眼眸的颜色极淡,广袖白衣,就像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女人对着周围尚未完全熄灭的火苗摆摆手:“祝融,退下。”那些原本就焉儿巴搭的火苗驯服地弯下腰,彻底消失了。

  袁华跟若若直接被这一幕镇住,张大嘴,说不出话。

  “啊,对了。好好睡一觉。良好的睡眠有助于身心健康。”女人的手指拂过一阵风。他们双眼一翻,身体歪倒在地面,发出清浅的呼吸声。

  “您怎么来了?”秦悦躬身说道。

  “我在隔壁的小吃街。没想到这里居然烧起来了。要是烧掉了岂不是很麻烦?我可喜欢那条街的豆腐脑了。”

  秦悦:“……”他就知道,一定是因为稀奇古怪的理由。

  “小秦悦,你这什么表情?”女人没有其他意味地勾起他的下巴:“这小脸怎么越来越像那谁了?血缘真是可怕。听我一句话,早点找个漂亮姑娘结婚,免得可惜了出色的遗传基因。别成天跟奇奇怪怪的妖魔鬼怪混在一起。”说完,她冲关云横的方向瞄了一眼:“有趣,真有趣。”

  关云横:“……”哪里有趣了。您哪位啊?

  “我啊,我是轮回之门的主人。”女人笑嘻嘻回答:“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能听到你心里想什么?因为我就是可以!”就是这么自信,这么有底气!

  “走了。”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开口,他看向秦悦:“布云施雨?肉/体/凡胎,愚蠢!”

  “是我太过莽撞。”秦悦的笑容敛去。

  男人哼了一声,挥动衣袖。金光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再一看,两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位就是你说的消极怠工的那位?”果然……相当随意。

  “嘘——他们还没走远。”

  果然,女声闷闷不乐地回荡在空旷的仓库内:“我听到了哦。”

  关云横:“……你给他看了什么?”他冲躺在地上的少年努努嘴。

  “嗯……我纸醉金迷,浪荡无比的过往。再加上一点点铁窗泪。无所谓,他们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果然又骗人了。

  “那中年之后,否极泰来,如日中天?”

  “……戏剧加工。”

  “……”这小子骗人起来一套一套的。微表情根本看不出来,连他都差点信了!

  “这里是旧仓库,堆放的都是机器杂物。就是距离旁边的小吃街太近,还好没整个烧起来……”橘红色的人影慢慢朝里面靠近。

  “之前有人报了火警。”

  秦悦嘴角挂起一抹笑,直挺挺栽了下去。

  关云横哪里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喂?什么情况?!秦悦!秦悦!!”

  “我们还是扫一遍,排除有无危险爆炸品。等等!天啊!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快快。你好?能听到我说话吗?快叫救护车!”一名消防员蹲在秦悦身旁,拍拍他的肩膀。

  青年双目紧闭,脸上的血色像潮水般迅速地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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