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_夫君对我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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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婉婉第二日醒来时,枫荷正在屋里整理着她今日要穿的衣裙。

  “姑娘,您醒了。”

  枫荷一回头,便见小姐已经坐起了身,轻纱薄帐间,微阖着眼,显然还没睡醒。

  若是换作平时,枫荷一定会说“时辰还早,小姐且再睡一会。”

  可今日是清明,小姐要和老爷公子一同去大禹寺祭奠夫人。

  “姑娘,早膳已经备好了,衣裙发饰也都按着您的要求准备妥当,奴婢伺候您洗漱梳妆吧。”

  婉婉知道今日要为母亲上香,是个不可马虎的重要日子。

  她揉了揉眼,起身便已有小丫鬟端着水进来,枫荷上前掀开床帐,伺候着小姐洗漱。

  此时窗外天儿刚蒙蒙亮,院子里正有婢女拿着扫把认真洒扫。

  而那洒扫之处,正是昨夜那两个黑衣人双双倒地的地方……

  婉婉不觉想出了神。

  枫荷是个爱说的性子,见小姐心情似不太好,想着今日是清明,小姐恐在伤感母亲,便一直找着话头,说个不停。

  婉婉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看着外面一片祥和宁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院落。

  她心中疑云之感更重,脑海中倏得想起昨夜那黑衣人的手断落在她面前,鲜血淋淋的画面。

  骤然心口一紧,便问:“昨夜府里可是进了贼?”

  她只是试探的问枫荷,只字未提人命这事。

  果然,枫荷什么都不知,一脸茫然的看着婉婉。

  “进贼?没有啊,府里没听说有东西丢了?”

  婉婉不死心,便又问:“那昨天夜里,你可有听到什么异常,或今早醒来,可有什么不同?”

  枫荷摇摇头。

  她睡得很好,没有听到任何异响。

  婉婉的脸色就变得愈加不明了。

  昨晚明明两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院子里,家里怎么就没有人知道呢?

  枫荷没觉得府上有什么不同,只觉得是小姐有了什么异常,醒来便开始说胡话。

  “小姐可是又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了?”

  婉婉怔了怔,梦?

  她的确从那次高烧之后,便会经常做一些可怕的梦,但她往常做的梦,都是与那个人……

  可昨夜之事太过真实,婉婉并不觉得那是梦。

  她忽得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去翻看自己身上的寝衣,想要证明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可衣服没变,衣角上侵染的血迹,和裙摆上被撕裂的缺口却都不见了。

  完好的,就和昨晚刚穿时一个样。

  婉婉……

  枫荷见小姐的神色,心里便已有了肯定,这是又做噩梦了。

  “老爷已经派人去漠北寻狼牙了,只是漠北现在不太平,战事四起,要补上小姐丢失的那只耳铛,恐还要再等上一些时日。”

  枫荷见小姐始终黛眉微蹙,心事重重的样子。

  以为小姐是在愁这个,便安慰小姐,别怕再等等,等阵法回来了,就好了。

  可婉婉其实并不在意那个狼牙耳铛什么时候回来,她纠结的是,昨晚的事,是真实发生的事啊,她真的没有做梦!

  可压根就没有人相信……

  用过了早饭,一切准备妥当,小厮来报说老爷下朝回来,可以出发了。

  婉婉向来不是个纠结的性子,想不通也就不再去想了。

  她穿戴整齐,起身向外走,衣妈妈跟在身后,忍不住提醒:“姑娘,宣平伯府的婚事……再不说,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婉婉知道,今儿是清明,这事不能再拖了。

  她点头道:“放心吧,我这就跟父亲说清楚。”

  衣妈妈见小姐应下了,悬着好几日的心,终于松了口气。

  她并不担心老爷会不顾小姐感受,执意要小姐连亲,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因为从小到大,只要小姐要的,老爷便没有不应的。

  她始终害怕的,是小姐自己不提。

  婉婉母亲离世的早,父亲就是再宠她,可男子的事业到底是在宅院之外,有时也很是心有余力不足。

  所以婉婉从小就养成了,能自己解决的事,决不烦扰父亲的习惯。

  但婚姻事大,后半生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皆由于此。

  所以,婉婉就是再心大,这种事也是不能将就的。

  一行人就这样穿过垂花门,来到正门,便见马车就停在门外。

  婉婉提起裙摆,脚下的步子也忍不住加快了些,她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到父亲和兄长了,心里不免有些小小期待。

  可正准备踩着踏脚蹬上马车,结果却先一步听到了马车里,父亲和哥哥的对话。

  “听说好多人家都有意来向婉儿提亲,但却因得知婉儿已有婚约,作罢了?”

  马车里说话的是婉婉的哥哥容瑾,男子容貌秀俊,身形伟岸,端方如玉。

  虽还未入仕,但因三元连中,在上京城中已是小有名气,如此对京中消息也很是通晓。

  “确有此事。”容怀仲点头,虽然这消息提前传出去他有些意外,但阴差阳错的挡了这几桩提亲,也算因祸得福。

  他眼中有一丝庆喜,“还好你妹妹的婚事定下了,不然这帖子送上来,哪个都是烫手山芋。”

  太后仙世,留下了许多当年旧部。

  而皇贵妃当年入宫,便是太后有意送去宫中以巩固势力。

  其背后千丝万缕的关系,以前隐约不明,如今圣上日渐高龄,皇贵妃便也不那么避讳了。

  “邕王近些日子对太后旧臣多有拉拢,这其中便有提亲的这几家。”

  容瑾道:“那父亲的意思是,他们已经……?”

  容怀仲并不能确定他们已经归于邕王,只道:“如今朝堂不稳,局势不明,无论这些人日后为谁左右,都注定逃不过要卷入皇权争夺当中。”

  他微顿了下:“婉儿的婚事,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容瑾也赞同父亲的话,虽然妹妹不被卷入纷争漩涡是好事,可这宣平伯府的乔闻章……

  容瑾担忧,“这事,婉儿应了吗?”

  提起这桩婚事,容怀仲起初心里也是忐忑的,他担心女儿眼光高,看不上平庸的乔闻章。

  可昨儿容怀娟亲自来报喜,说两个年轻人见面,相谈甚欢,既两个人年轻人看顺了眼,容怀仲这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提起女儿的婚事,他眼中难得有一丝欣慰,“昨日你姑母和我说,婉儿对乔家长子的印象不错,既然婉儿自己喜欢,我便也放心了。”

  女儿婚嫁之事一直是容怀钟心中的一件大事。

  如今事已敲定,且女儿可在他的保护下安稳一生,他便也没什么可求的了。

  容怀钟感慨道:“不上不下,安然无忧,便是最好的归宿。”

  “待你入仕成家,你妹妹再嫁人,我也算功德圆满,百年后也有颜面去见你们的母亲了。”

  容瑾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可一想眼下朝堂党派不明,瞬息万变。

  若日后妹妹所嫁之人站在了他与父亲的对立面,那还真不如嫁给根本卷不进政斗的宣平伯府。

  如此,挂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得给咽了回去。

  婉婉站在马车外,听着父亲和哥哥的对话,巴掌大的脸儿若有所思了良久,才上了马车。

  路上,一家人难得团聚,容怀仲提了好多话,想要与孩儿们亲近。

  婉婉听了父亲和哥哥的对话,知道她和乔闻章这婚事背后,是父亲对她的深谋远虑,用心良苦。

  她也明白,父亲在朝为官,表面光鲜,实则如履薄冰,需步步谨慎小心,才可保得永远的安宁。

  而她既是官家的女儿,承了这普通女子一辈子都不可能享受的荣耀与地位,那便也不能似普通女子那般,凡事只为自己一人考虑,无所顾忌。

  “婉婉。”容怀仲说得高兴,话锋一转,便想要提一提乔家订婚之事。

  于是郑重了神色道:“父亲有一事想要与你说。”

  婉婉心头一顿,始终微垂的睫毛几不可察的颤了颤,她抿唇,藏在衣袖里的指甲深深的扣进了肉里。

  她知道父亲想要说什么。

  “爹爹。”她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先打断父亲的话,“我正巧也有事想要与您说呢。”

  容怀仲最疼的就是他这小女儿,从小到大,在女儿面前只做慈父,严父都是留给容瑾的。

  他声音都缓和了几个调儿,道:“婉儿先说,什么事?”

  婉婉不安的搅着手里的帕子,在父亲和哥哥双双的注视下,她抽了抽鼻子,还未开口便先红了眼圈。

  “我昨儿原本打算亲手做桂花糕,今日带给给娘亲尝尝,结果我一不小心贪玩忘了。”

  “我在想,今儿和娘亲见面,娘亲会不会怪我不孝,对她不用心呢?”

  她说着,眼泪便翩然落下,一颗颗滚烫的豆子掺杂着自责与懊悔砸下来,每一颗都砸在了老父亲的心窝里。

  容怀钟起初见女儿脸色,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结果竟是这样。

  他温柔的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抚道:“不会的,婉儿这年纪,有些贪玩也是正常的,你母亲最疼你,怎么会怪你呢。”

  可婉婉却始终不能原谅自己,一直抽噎着,直到马车停在大禹寺,容怀仲哄了一路,才算勉强哄好。

  他平日里忙得无暇抽身,就是今日来为亡妻进香,也是缝里挤出的时间,亲自添了灯和苏氏生前爱吃的糕点后,还没说上两句话,便有官吏寻来,不知附耳和容怀仲说了什么,只见他脸色大变,一时也忘了提女儿和乔闻章的婚事,忙急着步子,便要走。

  “父亲。”容瑾在这时叫住了急迫的老爹道:“父亲这段时日繁忙,无暇抽身照顾婉儿,我也要去南下寻查商铺,我看这大禹寺依山傍水,汇集天地灵气,还挺好玩的,要不就让婉婉在这小住些日子,等过阵子忙完再来接,也免得在家无聊,闷坏了她。”

  容瑾从婉婉打断容怀仲的话开始,便始终沉默不语,突然提出这样的提议,婉婉巴掌大的小脸抬头望着哥哥,水汪汪的眼睛,眨巴了又眨巴,只见哥哥眉目如水般温和,还带着淡淡的笑。

  她忽就明白了什么。

  “哥哥说得对。”她附和着,“我自己一个人在家无聊,这里修心养性,我来了就不自觉得喜欢。

  “父亲您就让我留下来,住上一阵子吧。”

  大禹寺是皇家寺庙,并不对外开放,能在这里供奉牌位进香祈福的,都是上京城钟鸣鼎食之家,闲杂人等连门槛都迈不进来。

  这里安全又清净,且女儿家在寺庙清修,说出去也无什么不妥,反倒会觉女儿善心善德,反正都是好的。

  娇小的姑娘拉着父亲的手,一晃一晃的撒着娇,老父亲哪里受得了这个,一个没忍住,就答应了。

  枫荷亲自回府取了小姐要用的一应物品。

  管事和尚为婉婉安排了禅房,临时决定的事,没有事先的准备,一切妥当时,已是日落黄昏。

  因为是在寺院,婉婉也不能无所事事,便去请教了方丈大师,想要为母亲做点什么。

  方丈说诵经超度,帮夫人早生极乐,脱离痛苦便是最好。

  晚饭过后,婉婉便按着大师所说,去供奉母亲的祠堂,为母亲诵经超度。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

  婉婉还没念上一会,母亲有没有收到她不知,她只觉得自己怕是要把自己给超度了。

  “南无……南无……”

  婉婉越念,越觉得心口似堵了快石头似的难受,悲痛交加,念着念着,竟忍不住呜咽的哭了起来。

  此时祠堂隔壁,是另一间供奉牌位的祠堂。

  祁沨正默立在一旁,沉默不语,他们殿下已经对着这块无名牌位沉默很久了,久到那三根香排着号,轮着圈儿的,也都早早烧个殆尽。

  房梁上坠着大盘大盘的檀香,偶尔落下一段一段的灰烬,就和这屋里的静谧一样,悄无声息。

  原本他以为,他们殿下会像每年一样,要在这一言不发的呆上一个晚上,到明早上朝。

  直到隔壁传来女子的诵经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清明这日为亡故先人诵经,超度祈福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祁沨不理解的是,来这诵经之前,这经文就不能事先在家好好练习一下吗?

  祁沨听着那吭哧瘪肚,顿顿搓搓的诵经声,他都快跟着喘不过气了。

  不过这也就罢了,念着念着,竟还带起了哭腔,这又是怎么回事?

  且这哭声愈演愈烈,丝毫没有消止的意思……

  祁沨偷偷抬头瞅了眼他们始终静默不语的殿下,果然原本就沉甸甸的眸子变得越加的深不可测。

  隔壁女子虽哭,但诵经的心却是坚定的。

  只听一会传来哽咽,一会吸了吸鼻子,一会又念着蹩脚又拗口经文,碰到不认识的字儿,还要多发几个音来找调儿。

  如此一痛下来,祁沨被折磨的都快要给跪了。

  他忍不下去,旁边的殿下自然更忍不下去。

  只见男子铁青着一张脸,冷意森森,气势汹汹。

  转瞬,大步向隔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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