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_夫君对我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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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婉婉梦魇这事,身边人都知道,并不是什么鲜为人知的秘密。

  所以容怀仲觉得,既然翊王殿下问到这,那么说了也没什么,否则翊王想知道的事,他便是含混过去,以殿下的手段,也可轻而易举的得知。

  只不过婉婉的这个梦,不同的人知道的都是不同的版本,其剧情内容偏差之大,若非出自她一人之口,单以故事来说,任谁都没可能将其联系到一起去的可能。

  按衣妈妈的话说就是,“姑娘是做梦吓傻了,最后连人兽都不分了。”

  起初婉婉被问起,她说梦里有个陌生男子欺负她,看不清模样,也说不清发的事,只是震惊惶恐,懵懂无知,任衣妈妈怎么问,她也含混不上来,不知该怎么形容。

  再后来小姑娘渐渐明白了些什么,倒也更不肯透露一个字,只当做是藏在自己心底的一个秘密,若问起,便只说是野兽想要吃她。

  所以人兽版本就是这样产生的,而在容怀仲的口中,人和兽的结合,那自然就成了禽兽。

  容怀仲万万没想到,在郁老家伙嘴里相当不好说话的翊王殿下,刨根问底之后,竟然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他一把老泪纵横,热泪盈眶,感动的连连说好几声“谢”字,掏心肺腑,真诚至深。

  再说婉婉这边,她家里寄养了两只呆呆萌萌小兽已经有些时日了,这段日子郁司宁和丁怀柔一个忙着约见心上人,一个忙着管家查账。

  始终嚷嚷着要来,结果一拖就拖就到了如今。

  大丽花和大菊花两只小兽,虽然是一个品种,但却有着天差地别的性子。

  大丽花生性活泼,胆大喜近人,大菊花则敏感多疑,哪怕是在已经十分熟悉的环境,还有婉婉在身边。

  可是见到陌生人还是免不得要屁股对着敌人,应景的炸开它雪白的花。

  这是狍子在野外保护自己的一种本能,但是在郁司宁和丁怀柔的眼中便是可爱的不能再可爱了,呆萌的不能再呆萌,再加上那一脸无辜,状似懵懂,直勾勾的眼神。

  一时婉婉的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

  “婉婉,我听说这两只小兽是翊王殿下寄养在你家的?”

  说起小兽,便就免不得要提起小兽的主人,婉婉点点头说“是呢。”

  如此便也顺带说了下那个极尽荒谬的寄养理由,这天底下,怕是也只有翊王殿下做出此事,没人觉得离谱,反倒是纷纷去问哪个高人?也想算上一算。

  丁怀柔好奇的问向郁司宁,“这么费心周折,这小兽对翊王来说很重要吗?”

  婉婉同样也好奇这个,于是二人齐齐将目光转去一旁的郁司宁。

  而郁司宁正摆弄着她的耳朵,面对发来的疑问,她十分负责任,果断的回了她们一句:“我不知道啊。”

  她和翊王见面时,从未提起过这个,要不是容大人担此重任,她到现在还不知翊王有养兽的喜好。

  她和翊王在一起时,翊王当真与传闻中一样,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说起话来温文尔雅的,哪怕是她唐突得亲他的脸颊,他也只温言说:“不可对别的男子这般,这一辈子,只可对他。”

  所以在郁司宁的脑海中,翊王殿下是一阵徐徐清风,涓涓溪水,温柔入骨,从未听闻他有养兽的喜好。

  提起心上人,少女面上难掩几分娇羞。

  丁怀柔打趣道:“她呀,现在是泡在蜜罐子里的一匹野马,要不是现在不便见人,岂能在这里安生的坐着,早就和她的翊王殿下,跑到九霄云外。”

  郁司宁从不遮掩自己的感情,她最近和翊王见面越来越频繁,要不是她如今不便见人,的确早就跑出去约会去了。

  可虽然不避讳,但被自己的好姐们这样打趣,她也还是要为自己的面子搏一搏的。

  于是有些人自露其短儿,被郁司宁狠狠将上一军。

  “你还说我呢。”她看向丁怀柔,不怀好意道,“你怎么不提你和萧小公爷的事?快快如实招来,你和小公爷如今走到那一步了?”

  突然提起萧国公家的小公爷萧合,丁怀柔立刻变了神色。

  婉婉正在埋头认真吃着今年头岔下来的大地香瓜,可那一瞬,捧在手里的瓜瞬间就不香了。

  “萧小公爷?”婉婉抬起头,“柔姐姐你什么时候和萧小公爷认识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自从尤姨娘死后,丁怀柔接管了掌家之权,如此出去的机会也就多了。

  那日丁怀柔去铺面查账,偶然遇见同样查账的萧合。

  因两家铺子是邻居,账房又赶巧只有一墙之隔,丁怀柔查账时与掌柜对账,步步拆招,招招直中要害,问得掌柜连连败退,最终全招。

  这全程对话全都听进了隔壁萧合的耳朵里,不禁佩服不已。

  如此萧合主动来请教丁怀柔查看账目,丁怀柔也就顺手帮他指出了问题,这样两人一来二去,彼此也就互通了心意。

  可互通心意后,萧合并没有去丁家提亲,而是还是一如既往的拿着账本子往隔壁跑。

  丁怀柔便旁敲侧击的问他,结果得到的答案却是,他目前还没有想要成亲的打算。

  既不打算成亲,那么招惹她做什么?

  如此丁怀柔决定快刀斩乱麻,再不见萧合,断了这没有结果的缘分。

  这些都只发生在刚刚这几日之内,所以郁司宁只知他们相识,却不知已经结束。

  “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可能了。”

  她虽这样说,可心口的骤痛却如小刀子一般,割刮她的心肉。

  郁司宁赞同丁怀柔的做法,一个男人接近却不肯给名分,那还继续下去做什么?

  等着身败名裂吗?

  郁司宁给了丁怀柔一个大大的抱抱,丁怀柔在郁司宁的怀里伤心的簌簌哭泣。

  婉婉有点懵,她刚知道柔姐姐成功相识了她倾慕已久的人,结果还没来得及替她高兴,这段感情就夭折了……

  她在感情方面没有什么经历可分享的,如此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可柔姐姐哭得她心肝都碎了。

  婉婉想了想,道:“要不我们一起喝点酒吧?”

  所谓“抽刀断水水倒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酒不能解决任何实质上的问题,反而还会让一个不剩酒力的人更加控制不住自己。

  喝醉酒的丁怀柔满脑子想的都是萧合,她睁眼是萧合,闭眼是萧合,就连看大丽花个大菊花两只兽,都是萧合。

  越想忘记的人却越是凭空出现,丁怀柔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婉婉和郁司宁把她抱在怀里,做无声陪伴。

  郁司宁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头,安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明天醒来,咱们就又是一条好汉。”

  结果话音还未落,她自己就“嗷”得一声跳起来,“婉婉,你碰到我的耳朵了,呜呜!”

  上次春日宴,郁司宁见婉婉的耳洞好看,回去后经不住胡儿的忽悠,便也扎了一个。

  可婉婉是三月扎得耳洞,郁司宁扎时已是四月,如此一日比一日炎热,伤口一直没有愈合。

  方才被婉婉误碰了下,钻心得疼叫醉了酒的郁司宁忍不住大叫一声。

  “司宁,你的耳朵太严重,都化脓了。”丁怀柔抽噎着看过去,被郁司宁耳洞处冒出的白色脓水惊得一时忘了哭。

  婉婉看着很是心疼,连连道歉。

  郁司宁却拜拜手,叫她不要在意,她即便是不碰,这疼其实也没断过。

  这时衣妈妈忙拿出小姐打耳洞时用的药,给郁小姐涂上。

  她一边涂一边还说:“这药特别好用,我们姑娘耳朵肿得似个灯笼似的,也只一个晚上就全消肿了,姑娘涂了这个,管保明儿就好了。”

  衣妈妈给郁司宁花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大饼,婉婉见郁姐姐深信不疑的样子,不禁陷入了沉思,她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夜里,高湛如约来到芜华院,月色如水,院里那两只小兽四仰八叉的躺在树下睡觉。

  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

  他款步走进去,婉婉正在屋里认真习字,只是屋里除了往日的花香外,还隐隐夹杂着几分酒气。

  小姑娘白日里饮了酒,到了夜里还是有些醉醺醺的,她见仙人来了,先是咧出一个大大的笑,然后放下手中的笔迎上去,献宝似的拉着仙人叫他去看她今日练习的字。

  高湛走近一看,便见她的字已经初有长进,至少比她原本放纵的字体规矩了许多。

  而她此刻练得,正是他的“南淮”二字。

  男子能够看出,这小姑娘是在这上面花了心思认真专研的,虽然字体还略带青涩,但颇有几分他的神韵。

  “写得不错。”他毫不吝啬他的夸赞。

  婉婉得到了肯定,明媚得似个太阳。

  她温温热热的气息不断扑在男子胸襟,高湛移眼,淡淡问她:“你饮酒了?”

  小姑娘点点头,诚实得说:“白日里和好姐们一起吃了些果子酒,现在还有些醉呢。”

  这次衣妈妈酿得果子酒,酒劲略大,所以她到现在都还没醒酒。

  醉了酒的姑娘,看哪里都是眉开眼笑,就算是看仙人俊冷的脸,都带着平日里根本不敢有的欣赏和专注。

  高湛下意识别去那灼热目光,他走到书案前,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他今日要让她练习的字。

  行云流水的一口气写了好几页,他才落了笔。

  “明日清醒时,按着这个好好练习,今日你醉了,便暂休一晚,好好休息。”

  他不认为醉酒的学生能学到他什么真传,与其让她一双炙热的眼睛巴巴盯着他溜号,不如等她清醒了再教,如此才事半功倍。

  可高湛这话,听到婉婉的耳朵里便是仙人觉得她提不起来,想走。

  她紧忙拉住仙人衣袖,一双明眸巴巴的望着他,那样子简直可怜极了。

  “仙人,别走好不好?”

  她无比真诚的晃了晃男子的手臂,修长的衣袖随着她的摆动轻轻摇摆。

  她委屈吧啦的说:“我听话,肯认真学习呢。”

  婉婉之所以撑着酒劲不肯睡觉,就是在等仙人来,如此见他要走便有些急,她要说的话还没说,怎么可以放他走呢。

  男子心口一颤,垂眸看着那双如玉般葱白的小手,有一只还浑然不觉的抓着他的手心,传来阵阵柔软温热。

  他的声音都低沉了几分,“我不走。”

  高湛其实也并没打算走,只是打算今日取消习字而已。

  “真的?”小姑娘还有些不信。

  高湛道:“我何时骗过你?”

  婉婉想想也对,仙人是神仙,神仙是不会骗人的,可他刚才的确转身欲走的呀!

  这又怎么说?

  男子郑重道:“我去取样东西,很快就回来。”

  仙人很是信守承诺,出去几乎是转瞬就回来了,所用时间与他上次去为她取神药差不多。

  他回来时,手里便多了个黑色精致的食盒。

  婉婉鼻子灵,还没等走近,就闻到了味儿。

  她心底大抵有了猜测,可还是问道:仙人,您拿的这是什么啊?”

  男子打开食盒盖子,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四只刚出锅,还冒着蒸蒸热气的大闸蟹。

  他说:“前阵子去了趟苏州,阳澄湖的闸蟹,带回来给你尝尝鲜。”

  他说着,便将盛放螃蟹的盘子端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昨日她半夜饿得找东西吃的模样着实惹人,今日他便将这螃蟹提前温在了炉灶上,原本是打算等她半夜饿了,他再取来给她吃的,结果计划提前了……

  不能习字,就让她吃螃蟹?

  婉婉觉得自己赚到了。

  男子又从食盒底部拿出了一整套吃螃蟹用的工具,工整放在桌子上,一切准备妥当,便叫婉婉坐下。

  螃蟹对于地处北方的上京城来说,的确是个稀罕物。

  每年进贡入京的螃蟹,经过一路的波折,能活下来的也就那么几个。

  而婉婉距离上次吃螃蟹,大约在什么时候呢,她仔细想了想,似是在去年中秋。

  阳澄湖的螃蟹是出了名的肥硕,而男子带来的螃蟹不仅肥硕还很新鲜。

  婉婉攥拳凑上去比了比,不禁“呵”的一声。

  竟比她的拳头还足足大了一圈。

  男子道:“现在并不是螃蟹最肥美的季节,等到了九、十月这螃蟹还要比这个更大上一圈,且膏黄丰富,味道更为鲜美。”

  婉婉觉得仙人在吃螃蟹这方面很是头头是道,经验十足,不由得问:“那仙人还会去苏州吃螃蟹吗?”

  小姑娘是个十足十的吃货,只要一想那活泼肥硕的螃蟹挥舞着壮壮的钳子向自己招手,眼中就难掩欣喜。

  高湛不太确定他还会不会再去苏州,不过那时他大抵在辽东,到时用装满海水的大木桶运回一些海蟹回来,到是可以。

  “若你认真习字,学有所成,可以考虑。”

  师父二字可不是被白叫的,让他带螃蟹回来,也是有前提的。

  婉婉觉得仙人带螃蟹,左不过就是用仙术,嗖得一下飞过去,再嗖的一下飞回来,不会费什么力气,所以才不见外呢。

  想着现在离九、十月份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婉婉信心十足。

  “那仙人可要说话算话,这螃蟹我得定了呢!”

  螃蟹在北方虽是个稀有的物,但作为高门贵府里的小姐,从小婉婉就被教如何优雅的吃螃蟹。

  可优雅这事都是表面花架子,需要先一个一个把螃蟹肉□□,放在小食碟里,然后再用筷子夹起来,一小口一小口的来品尝。

  可若说吃得满足,吃得开心,那当不是这个吃法。

  小姑娘正在纠结,她在仙人前面到底是要优雅的吃,还是要顺从自己的心意,对得起自己的嘴巴?

  想不通,便将这个问题抛给仙人,透透仙人的底儿,“仙人平时都是怎么吃螃蟹的?”

  高湛只乜斜了她一眼,便知了她的小心思。

  他倒是不急着回她的话,只优雅的用剪刀“咔嚓,咔嚓”的剪着蟹腿,然后再将蟹腿上的肉推出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螃蟹的后壳,熟练的去掉了内里所有内脏,只剩下可以食用的蟹黄和蟹肉,然后将其掰成两半,再用筷子将方才置在盘子里一节一节的白嫩腿肉,一个一个整齐摆放在橙黄蟹黄上。

  做好这一切,他将那半只螃蟹送到小姑娘跟前,道:“一口咬下去,很是好吃。”

  婉婉觉得仙人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就是想要咬着吃呢。

  她接过仙人送来的螃蟹,毫不客气的一口咬下去。

  那种蟹肉与蟹黄的完美结合,有蟹肉的紧实饱满,还有蟹黄的绵密沙糯,再加上那凝结着又入口即化的蟹膏,充斥着整个口腔,刺激着唇舌。

  那种咸,鲜,香,甜反复不断的抨击着味蕾,婉婉觉得她仿佛被插上了翅膀,在幸福的海洋里翱翔。

  “这也太好吃了!”

  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螃蟹。

  瞧着小姑娘这么容易满足模样,有那么一瞬,高湛在想,若上一世他带螃蟹给她……

  男子的思绪也只是一瞬,婉婉刚刚吃好了一半,仙人便贴心的又送上了另一半。

  吃好了一只,下一只便已经拨好排号等着她。

  不过片刻功夫,两只螃蟹下了肚,剩下两只,仙人让她明天再吃。

  高湛净了手,将事先准备好的姜茶送到小姑娘跟前。

  “螃蟹寒凉,喝些姜茶免得腹痛。”

  她体凉,吃了寒物便爱腹痛。

  婉婉小口小口的喝着茶,回味着螃蟹鲜香同时,也在不住的打量着眼前的仙人。

  茶碗遮住了她好看的唇瓣和小巧绣挺的鼻子,透过茶碗边沿,她看着那个默默收拾螃蟹壳的南淮仙人。

  一瞬仿佛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可这样的疑惑被婉婉的一个饱嗝打断,恍然她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还没说。

  “仙人,我其实还有一事想要求你帮忙。”

  她吃了仙人的螃蟹,这要求提起来便更加没有底气,可她今日等仙人来,不是为了吃螃蟹,是为了司宁的。

  她见仙人不语,便知他在等着她继续。

  于是道:“我有一特别要好的姐妹,前阵子见我扎了耳洞,她便也扎了,如今伤口不能愈合,发炎得很严重。”

  她说:“仙人前些日子给我用的那神药,可也能给她用一些?让她快点好呢?”

  婉婉想,那神药小小一瓶,肯定是十分珍贵的,没准炼个千八百年才得此一瓶,向仙人讨要,委实有些不好开口。

  可她实在心疼司宁,便是厚着脸皮,软磨硬泡,也不能眼看着好姐妹受罪而不理。

  桌子上堆成座小山丘的蟹壳已经被男子收拾干净。

  他对上小姑娘满是期待目光,俊冷眉眼微沉,瞧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良久,他用简洁且不容拒绝的语气,回复道:“不行。”

  作者有话说:

  郁司宁:我谈了个假翊王,呜呜,让我去哭一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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