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番外：假象（二）
谭秋乐出生在小地方，那样一个小地方，会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世界只有那么点，人也全都是一样的。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有钱人，直到他看到那种记录富豪生活的影片，在游艇上建马场，在家里养老虎豹子，随意一栋别墅里都停着上百辆豪车。
他这才知道，有钱人和有钱人的差距，也许比穷人和有钱人的差距还要大。
他想要接触到更加宽广耀眼的世界，然后融入，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他绞尽脑汁——
要怎么假装有钱人？
准确地说，要怎么伪装成一个能够被虑宪第二层的富家子弟接纳的同类？
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必须要天衣无缝。
外表。
长相的话，谭秋乐有信心。
不是说长得多好看，而是说一些细节。
他知道那些真正的富家子弟，只要有一点小毛病都会去看医生，皮肤、身高、体毛，乃至掏耳朵都不会自己动手。就算自己不在意，身边的人也会保证他们身上不会留下一点小瑕疵。
电视剧里顶级豪门alpha看上普通beta的事情在现实里可笑至极，起码在虑宪，也不是没有愿意和第三层的“平民”来往的其他阶层学生，但很快，他们说:“和他说话有点奇怪，他的牙齿有点发黄诶。”
牙齿是最容易暴露的。好在家里的公司还没开起来的时候，父母就已经很紧张自己的牙齿，自己的每一颗牙齿都是去医院拔的，一有哪颗牙齿长歪也都会去医院，没有龋齿，没有难看的牙结石，排列整齐，洁白漂亮。
然后是穿着打扮。
家里公司的资金链断了，以前的衣服过时了不能再穿，也没法再去大手笔地买大牌，那就去找那种设计、质感等等比肩大牌但价格不算过分的设计师作品。只要有一两件大牌撑场面，决不能买打折过季或者太多人买的“爆款”。不要相信网上说的有钱人也会穿便宜的衣服，虑宪学院里学生的衣服都有管家佣人准备，他们不会给自己的小姐少爷穿便宜的衣服，他们不需要像自己的长辈一样亲民。
配饰。一定要有。
虑宪很多人会戴戒指，基本都是家
族、集团的继承象征。还有手表，宋航手上的一块手表就相当于鹿京的一套房。如果学着他们戴名表，但钱不够只买入门级，那不过是在找笑话而已。也不能戴众所周知的低端珠宝，那种价格昂贵但实际价值low到极点的牌子，你戴了别人会质疑你的眼光从而质疑你的整个人。所以最好的选择要么还是小众设计师的精品，要么就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手工制品，问起来就是家人给自己的，既不会丢脸也会得到别人的夸赞。
最后是车。
租了三百多万的slsamg，在虑宪属于一般水平。
谭秋乐想到自己曾经在虑宪的内部停车场里行走，平日里无法想象的豪车排成一排又一排，他下意识地算着价钱，然后呼吸逐渐深重，最后他看到了陈劼瑛价值四千万的红色跑车。
没什么不敢说的，他的目标是陈劼瑛。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
陈劼瑛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凶，他还发现了他吃甜点的爱好。
其他人也都能友好地和自己相处。
他明明已经成功了一半。
但是宋航的一句话，把他的努力全部击碎了。
谭秋乐抬起头，看着高轩。
高轩深棕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正打量着被拎在半空中的自己。
他也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那个精致的、和其他少爷小姐打成一片的谭秋乐是假象，只有现在这个头发凌乱、像狗一样狼狈喘气的谭秋乐是真的。
那天颁奖会上故意经过于奕身边。
每天上学会看着从窗边经过的于奕。
昨天校门口想要和于奕打招呼。
昨天鼓起勇气从人群里走出，将蛋糕送给于奕。
昨天晚上去安德手作，还想碰到于奕。
有谁相信吗？他的目标其实没有换成于奕。他自己告诉自己:这些只是不受控制的接近，于奕是遥不可及的。
然而在他对陈劼瑛小心接近的时候尚且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当他不受控制地走向于奕，走向被几乎所有人注视着的于奕时。
他的痴心妄想一览无余。
直到今天，引来了高轩。
一班教室里，谭秋乐被抓着头发，一路撞上桌子，踉踉跄跄地到了靠窗的一组。
位置很干净
，桌肚里放着书。
这是于奕的位置。
高轩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也因为他的坐下，谭秋乐的姿势也从踮起脚站着变成倒在地上。
“别靠到桌子。”高轩一脚踹出，谭秋乐不由自主地后仰，然后低下头，目光留在高轩的鞋子。
今天高轩穿了双橙色运动鞋，侧面除了品牌的标识外还有设计师的签名。
金属质感的皮革闪烁着令他胆寒的光芒。
高轩正居高临下，朝着他笑。
“继续说。”
“昨天进校门，我和其他人说了和于奕发生的事。”
“其他人不是已经知道你在骗人了吗，为什么还愿意和你一起？”
“因为我和他们说了于奕。”
“哦——那你呢，你为什么和他们说于奕？”
“……因为我想和他们打好关系。”
“哈哈，那你是痴心妄想，你觉得他们和你一样吗？”
谭秋乐不敢回答。
过了一会儿，高轩的语气里带了些兴味:“我听说你们在论坛里写小说，和于奕有关？随便说个标题我看看。”
谭秋乐说:“都被管理员删了。”
“我让你说。”
谭秋乐说了一个帖子的名字。
那个帖子的标题是《你所感受到的温度》，不知道是谁写的。
于奕是在顶层用餐的，他从来都只是点一份砂锅然后端到角落里去，一个人吃完就走。
从来不搭理别人的。
连砂锅都变得神秘起来。很多人也开始跟着点砂锅。
帖子是这样写的:
[中午，你在餐厅，第一次上顶层，有些奇怪地看到只有一个人在点餐。
于是你向那个人走去，你不知道的是，其他人，alpha、beta、omega都在看着你的举动。
你来到那人的身后，问:“请问这里有什么比较好吃吗？”
那人偏了一下头。
比起注意到他的长相，你首先嗅到一点冰雪般的冷冽，浅淡的味道，却在一瞬间盖过你面前所有餐点的香气。
然后你注意到他因为看你而垂下的眼睫，像一道道不存于人间的光线。
他说:“让一下。”
你没有听清，下意识上前了一步，撞到了他的手。
因为你的冒失，他手中的砂锅翻了下来。
滚烫的汤溅上了你的小腿。
在你
发出声音之前，他重新稳固好砂锅，随后弯下腰，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你的小腿。
他在感受你被烫伤的程度。
很快，他说:“没事了。”
他转身离去，你忍不住想要抬起脚跟他离开。
那块被触碰过的皮肤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让你觉得那块皮肤已经不再属于你了。
冰冷，与灼热，在一瞬间同时侵袭你的心尖。]
——又羞耻又激动的幻想，也许就是痴心妄想吧。
实际上，于奕应该不可能让自己的砂锅被打翻吧，看到这个的alpha应该都会感到很好笑吧。
高轩也的确笑出了声。
谭秋乐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在笑声消失前，高轩像一只暴怒的野兽，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腿上。
醇厚的烟草味信息素散发开来，哪怕是beta，他也受到影响剧烈地咳嗽起来。
恍惚中，他听到高轩说:“是你，和其他人说，于奕去其他教室是去看你的？”
昨天于奕拿着蛋糕走后，有人在教室里窃窃私语:“于奕不会是专门来找谭秋乐的吧？”
当时他犹豫着，还是假装自己没听到这个问题。
在咳出眼泪的时候，高轩的声音似乎也变得虚幻了起来。
他说:“一群傻x，他是来找我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脚尖碾了碾，问:“还有没有没告诉我的？”
这一刻，谭秋乐想起了在蛋糕店看见过的一张脸，那个人……也是在装有钱人吧。
他摇了摇头。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高轩弯下腰，手指触碰着他的脸颊，声音直接响在耳边:“连影帝影后都不敢在我面前撒谎，你在和我演戏？”
他只好说:“三班也有一个人在装有钱人，我看到他在外面打工。”
听完，高轩显得兴致缺缺。
他现在似乎并不在意有像这样的骗子。
明明是他自己在三班说过，别让他发现有骗子。
明明今天也因为自己的欺骗而来教训自己。
明明……谭秋乐在泪眼朦胧中，看到高轩在于奕的座位上闭上眼睛，手里拿了一本书。
这名身材高大的alpha在于奕的座位上……似乎在感受周围的气息，狰狞的表情都收敛了不少。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
一些画面在
谭秋乐的脑海中回放。
在花园里，高轩慢条斯理地转着手中的箭支，目光慢慢晃过于奕的身后。
他露出的那种紧盯猎物志在必得的眼神，不是错觉。
谭秋乐的手指发抖着去掰高轩的鞋子。
他今天来找自己，果然不是因为自己的欺骗，而是因为于奕！
因为自己靠近于奕！
因为于奕是他的目标！
因为于奕是他的猎物！
谭秋乐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然后又越来越远。
在几秒内，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喊道:“于奕——”
声音很小，但不仅高轩停住了，松开脚一把将他扯起来，门外的人也停住了。
“……于奕？”高轩问。
一阵沉默后，高轩皱着眉出去。
谭秋乐隐约听见高轩在说:“教训一个本来应该要退学的骗子而已。”
高轩走了。
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教室外，晚霞黯淡，隐没于虑宪高大的钟楼，谭秋乐努力想要看清来人的脸。
对方径直走过，没有一丝一毫的余光分给自己。
他的手上戴着三枚戒指，黑暗中跳跃着金色的光。
显然，他是一名alpha。
alpha往于奕的位置走过去。
过了一会，当谭秋乐以为自己可以走了的时候，alpha忽然说话了。
他说:“下次，让他看见。”
什……么？
谭秋乐没有理解过来这句话。
但是是这个人帮助了自己，他急匆匆地道谢，然后向外跑去。
直到不知不觉跑到了花园。
他站在月光下，站在之前站过的草丛后，忽然有点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让于奕看见……让于奕看见高轩对自己做的事？
他想起高轩对着于奕露出的笑容，那是和面对自己时完全不一样的笑容。
高轩在于奕面前才是在装吧。
谭秋乐看向于奕之前站的地方。
当时于奕拉开了猎弓。
弓弦震动产生的气流将于奕耳边的发丝往后撩去。
灯亮了，谭秋乐产生了错觉，仿佛有一些细碎的金色光点从于奕的发尖迸发而出，然后这些光点辉煌地燃烧着，落满了他的全身。
谭秋乐忘记了朝自己飞来的箭矢。
在那一刻，他甚至认为救了自己的，不是黑暗中那一道赤红的箭光，而是于奕轻轻的一瞥。
当时高轩又是什么表情呢？
——那是自己被射中的表情啊！
谭秋乐忍不住咳嗽着笑了起来。
如果说，自己是个假少爷，认为自己没有把目标变成于奕也是自欺欺人的假象。
那么高轩……你的真面目又怎样，你会不会害怕于奕知道？
你以为自己是猎人……也只是你自以为的假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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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以为自己是有钱人，直到他看到那种记录富豪生活的影片，在游艇上建马场，在家里养老虎豹子，随意一栋别墅里都停着上百辆豪车。
他这才知道，有钱人和有钱人的差距，也许比穷人和有钱人的差距还要大。
他想要接触到更加宽广耀眼的世界，然后融入，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他绞尽脑汁——
要怎么假装有钱人？
准确地说，要怎么伪装成一个能够被虑宪第二层的富家子弟接纳的同类？
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必须要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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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的话，谭秋乐有信心。
不是说长得多好看，而是说一些细节。
他知道那些真正的富家子弟，只要有一点小毛病都会去看医生，皮肤、身高、体毛，乃至掏耳朵都不会自己动手。就算自己不在意，身边的人也会保证他们身上不会留下一点小瑕疵。
电视剧里顶级豪门alpha看上普通beta的事情在现实里可笑至极，起码在虑宪，也不是没有愿意和第三层的“平民”来往的其他阶层学生，但很快，他们说:“和他说话有点奇怪，他的牙齿有点发黄诶。”
牙齿是最容易暴露的。好在家里的公司还没开起来的时候，父母就已经很紧张自己的牙齿，自己的每一颗牙齿都是去医院拔的，一有哪颗牙齿长歪也都会去医院，没有龋齿，没有难看的牙结石，排列整齐，洁白漂亮。
然后是穿着打扮。
家里公司的资金链断了，以前的衣服过时了不能再穿，也没法再去大手笔地买大牌，那就去找那种设计、质感等等比肩大牌但价格不算过分的设计师作品。只要有一两件大牌撑场面，决不能买打折过季或者太多人买的“爆款”。不要相信网上说的有钱人也会穿便宜的衣服，虑宪学院里学生的衣服都有管家佣人准备，他们不会给自己的小姐少爷穿便宜的衣服，他们不需要像自己的长辈一样亲民。
配饰。一定要有。
虑宪很多人会戴戒指，基本都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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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车。
租了三百多万的slsamg，在虑宪属于一般水平。
谭秋乐想到自己曾经在虑宪的内部停车场里行走，平日里无法想象的豪车排成一排又一排，他下意识地算着价钱，然后呼吸逐渐深重，最后他看到了陈劼瑛价值四千万的红色跑车。
没什么不敢说的，他的目标是陈劼瑛。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
陈劼瑛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凶，他还发现了他吃甜点的爱好。
其他人也都能友好地和自己相处。
他明明已经成功了一半。
但是宋航的一句话，把他的努力全部击碎了。
谭秋乐抬起头，看着高轩。
高轩深棕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正打量着被拎在半空中的自己。
他也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那个精致的、和其他少爷小姐打成一片的谭秋乐是假象，只有现在这个头发凌乱、像狗一样狼狈喘气的谭秋乐是真的。
那天颁奖会上故意经过于奕身边。
每天上学会看着从窗边经过的于奕。
昨天校门口想要和于奕打招呼。
昨天鼓起勇气从人群里走出，将蛋糕送给于奕。
昨天晚上去安德手作，还想碰到于奕。
有谁相信吗？他的目标其实没有换成于奕。他自己告诉自己:这些只是不受控制的接近，于奕是遥不可及的。
然而在他对陈劼瑛小心接近的时候尚且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当他不受控制地走向于奕，走向被几乎所有人注视着的于奕时。
他的痴心妄想一览无余。
直到今天，引来了高轩。
一班教室里，谭秋乐被抓着头发，一路撞上桌子，踉踉跄跄地到了靠窗的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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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于奕的位置。
高轩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也因为他的坐下，谭秋乐的姿势也从踮起脚站着变成倒在地上。
“别靠到桌子。”高轩一脚踹出，谭秋乐不由自主地后仰，然后低下头，目光留在高轩的鞋子。
今天高轩穿了双橙色运动鞋，侧面除了品牌的标识外还有设计师的签名。
金属质感的皮革闪烁着令他胆寒的光芒。
高轩正居高临下，朝着他笑。
“继续说。”
“昨天进校门，我和其他人说了和于奕发生的事。”
“其他人不是已经知道你在骗人了吗，为什么还愿意和你一起？”
“因为我和他们说了于奕。”
“哦——那你呢，你为什么和他们说于奕？”
“……因为我想和他们打好关系。”
“哈哈，那你是痴心妄想，你觉得他们和你一样吗？”
谭秋乐不敢回答。
过了一会儿，高轩的语气里带了些兴味:“我听说你们在论坛里写小说，和于奕有关？随便说个标题我看看。”
谭秋乐说:“都被管理员删了。”
“我让你说。”
谭秋乐说了一个帖子的名字。
那个帖子的标题是《你所感受到的温度》，不知道是谁写的。
于奕是在顶层用餐的，他从来都只是点一份砂锅然后端到角落里去，一个人吃完就走。
从来不搭理别人的。
连砂锅都变得神秘起来。很多人也开始跟着点砂锅。
帖子是这样写的:
[中午，你在餐厅，第一次上顶层，有些奇怪地看到只有一个人在点餐。
于是你向那个人走去，你不知道的是，其他人，alpha、beta、omega都在看着你的举动。
你来到那人的身后，问:“请问这里有什么比较好吃吗？”
那人偏了一下头。
比起注意到他的长相，你首先嗅到一点冰雪般的冷冽，浅淡的味道，却在一瞬间盖过你面前所有餐点的香气。
然后你注意到他因为看你而垂下的眼睫，像一道道不存于人间的光线。
他说:“让一下。”
你没有听清，下意识上前了一步，撞到了他的手。
因为你的冒失，他手中的砂锅翻了下来。
滚烫的汤溅上了你的小腿。
在你
发出声音之前，他重新稳固好砂锅，随后弯下腰，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你的小腿。
他在感受你被烫伤的程度。
很快，他说:“没事了。”
他转身离去，你忍不住想要抬起脚跟他离开。
那块被触碰过的皮肤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让你觉得那块皮肤已经不再属于你了。
冰冷，与灼热，在一瞬间同时侵袭你的心尖。]
——又羞耻又激动的幻想，也许就是痴心妄想吧。
实际上，于奕应该不可能让自己的砂锅被打翻吧，看到这个的alpha应该都会感到很好笑吧。
高轩也的确笑出了声。
谭秋乐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在笑声消失前，高轩像一只暴怒的野兽，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腿上。
醇厚的烟草味信息素散发开来，哪怕是beta，他也受到影响剧烈地咳嗽起来。
恍惚中，他听到高轩说:“是你，和其他人说，于奕去其他教室是去看你的？”
昨天于奕拿着蛋糕走后，有人在教室里窃窃私语:“于奕不会是专门来找谭秋乐的吧？”
当时他犹豫着，还是假装自己没听到这个问题。
在咳出眼泪的时候，高轩的声音似乎也变得虚幻了起来。
他说:“一群傻x，他是来找我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脚尖碾了碾，问:“还有没有没告诉我的？”
这一刻，谭秋乐想起了在蛋糕店看见过的一张脸，那个人……也是在装有钱人吧。
他摇了摇头。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高轩弯下腰，手指触碰着他的脸颊，声音直接响在耳边:“连影帝影后都不敢在我面前撒谎，你在和我演戏？”
他只好说:“三班也有一个人在装有钱人，我看到他在外面打工。”
听完，高轩显得兴致缺缺。
他现在似乎并不在意有像这样的骗子。
明明是他自己在三班说过，别让他发现有骗子。
明明今天也因为自己的欺骗而来教训自己。
明明……谭秋乐在泪眼朦胧中，看到高轩在于奕的座位上闭上眼睛，手里拿了一本书。
这名身材高大的alpha在于奕的座位上……似乎在感受周围的气息，狰狞的表情都收敛了不少。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
一些画面在
谭秋乐的脑海中回放。
在花园里，高轩慢条斯理地转着手中的箭支，目光慢慢晃过于奕的身后。
他露出的那种紧盯猎物志在必得的眼神，不是错觉。
谭秋乐的手指发抖着去掰高轩的鞋子。
他今天来找自己，果然不是因为自己的欺骗，而是因为于奕！
因为自己靠近于奕！
因为于奕是他的目标！
因为于奕是他的猎物！
谭秋乐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然后又越来越远。
在几秒内，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喊道:“于奕——”
声音很小，但不仅高轩停住了，松开脚一把将他扯起来，门外的人也停住了。
“……于奕？”高轩问。
一阵沉默后，高轩皱着眉出去。
谭秋乐隐约听见高轩在说:“教训一个本来应该要退学的骗子而已。”
高轩走了。
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教室外，晚霞黯淡，隐没于虑宪高大的钟楼，谭秋乐努力想要看清来人的脸。
对方径直走过，没有一丝一毫的余光分给自己。
他的手上戴着三枚戒指，黑暗中跳跃着金色的光。
显然，他是一名alpha。
alpha往于奕的位置走过去。
过了一会，当谭秋乐以为自己可以走了的时候，alpha忽然说话了。
他说:“下次，让他看见。”
什……么？
谭秋乐没有理解过来这句话。
但是是这个人帮助了自己，他急匆匆地道谢，然后向外跑去。
直到不知不觉跑到了花园。
他站在月光下，站在之前站过的草丛后，忽然有点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让于奕看见……让于奕看见高轩对自己做的事？
他想起高轩对着于奕露出的笑容，那是和面对自己时完全不一样的笑容。
高轩在于奕面前才是在装吧。
谭秋乐看向于奕之前站的地方。
当时于奕拉开了猎弓。
弓弦震动产生的气流将于奕耳边的发丝往后撩去。
灯亮了，谭秋乐产生了错觉，仿佛有一些细碎的金色光点从于奕的发尖迸发而出，然后这些光点辉煌地燃烧着，落满了他的全身。
谭秋乐忘记了朝自己飞来的箭矢。
在那一刻，他甚至认为救了自己的，不是黑暗中那一道赤红的箭光，而是于奕轻轻的一瞥。
当时高轩又是什么表情呢？
——那是自己被射中的表情啊！
谭秋乐忍不住咳嗽着笑了起来。
如果说，自己是个假少爷，认为自己没有把目标变成于奕也是自欺欺人的假象。
那么高轩……你的真面目又怎样，你会不会害怕于奕知道？
你以为自己是猎人……也只是你自以为的假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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