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六章_天下第五妖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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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腊月廿九下午,纪向真过来看望月佼,给她带些零食和小玩意儿,又邀她去雅山纪氏的分舵一道过年。

  不过一则她不懂中原人过年的习俗,怕自己格格不入;二则也心事重重,没兴致玩乐,便婉言谢绝了。

  她心中有实在有很多疑问,压着一脑门子糊涂官司。

  比如,当初在飞沙镇初见时,严怀朗为什么会说自己是“严五”,而不是“严二”?

  司沁泓大人为什么会误以为自己是卫将军养的外室?而且还以为她是被胁迫的。

  为什么每回她出门时,总感觉有人在周围偷偷跟着?

  卫将军说“那是严小二给别人下的套”,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卫将军为什么会说……“她是严小二的人”?

  她隐约觉得,以卫翀那守口如瓶的架势,这些事惟有问严怀朗才会得到答案。

  然而,自腊月廿七傍晚,她请卫翀替她将那车礼物归还原主之后,不但严怀朗一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连卫翀也没有再来过。

  她疑心严怀朗会不会是因为她退还礼物的举动产生了误解,以为她要与他绝交,不做朋友了。

  好几次她想找严怀朗解释一下这个问题,可出门以后却发现自己不知该去哪里找他,于是她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去继续读书。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午时过后,半个月不见的纪向真喜气洋洋地来到弦歌巷,邀请月佼晚上一道去灯市看花灯。

  “我就剩半个月的时间了,看书都来不及,哪有心思看花灯呀。”月佼揉了揉眉心,恹恹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

  纪向真“啧”了一声,索性伸手越过书桌,将她手中的书册拿走:“听没听过什么叫‘张弛有道’?难道凭多读这半天的书,你就能考出个昭文阁大学士了?”

  这话让月佼忍俊不禁

  ,唇角微弯,无奈地嗔他一眼:“明知你这是歪理,可听着仿佛还真是这么回事。”

  不过既提到“昭文阁大学士”,她不免就想起了司沁泓;一想到司沁泓,自然又想到卫翀。接着便想起严怀朗……和那些困扰了她半个月的疑问,还有这些日子以来隐隐的惴惴不安。

  “对了,你知道严大人家在何处吧?”

  她这突如其来的话锋陡转让纪向真懵了一下,片刻后才答道:“哦,严大人啊,他家就是忠勇伯府啊。”

  “诶,你猜他今日在不在家中?”月佼若有所思地轻咬了下唇,隐隐有了些笑模样。

  纪向真疑惑地挠了挠额角,“你想去找他玩吗?那见不着人的,他甚少住在家中的。”

  月佼顿时笑意,不解地瞪大了眼:“不住家中?那是住哪里?”

  “他有时住在监察司的官舍,有时在他外祖父高密侯府上,”说着说着,纪向真摆了摆手,“哦,他近来不方便见咱们的,前几日我去拜年都被人挡回来了。我找掌事师兄问了问,据说可能跟下月初的监察司点招有关,大约是出了什么岔子,陛下要严大人避嫌。”

  月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扯上陛下了呀?为什么要避嫌?”听起来,严怀朗似乎是遇到麻烦了。

  “不好说,这事连我家掌事师兄都只打听到零碎几句,谁也说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纪向真一手环胸,另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满眼沉思。

  “反正,这回来应右司点招的人中,就数咱俩与严大人私交最近;眼下这阵势高深莫测的,咱们既帮不上忙,就最好自觉回避,少给他招惹些是非总没错的。”

  见月佼似乎有些替严怀朗发急,纪向真便又宽慰几句。

  毕竟严怀朗是忠勇伯府二公子,又是高密侯自小养在跟前的嫡亲外孙,加上他自己有功勋傍身,即便是当真在朝中遇到了什么麻烦,那也不至沦落到需要他们两个半调子江湖人帮忙的地步。

  月佼并不是个莽撞的糊涂性子,细细想想纪向真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便按捺下满心的困惑与担忧,一切等到二月初八点招结束之后再说。

  月佼最终没有拗过纪向真的盛情,在临近黄昏时与他一道出门去城中赏灯。

  临出门前纪向真嫌弃她穿得不喜庆,她便拿金粉朱砂在额间点了半朵烈焰木莲,算是添点喜色应了景。

  因弦歌巷在城西,纪向真是坐自家马车来的,于是二人便乘那马车前往灯市。

  元宵灯会算是新年里最后一场盛会,此时京中可谓万人空巷,一路上见到许多赶往灯市的车马与行人。

  到了灯市时天色已暮,整条街上被各色花灯映得流光溢彩,人潮涌动,到处是热闹的欢声笑语,隐隐又有丝竹凤箫之声混杂其间,场面很是喜庆。

  这是月佼活了两世头一回见识到中原人“过年”的氛围,好奇地跟在纪向真身后穿梭于人潮之中,渐渐也受了周遭感染,暂时忘却了心中那些烦忧之事,露出了笑脸。

  纪向真倒也不亏待她,领着她一路边走边买些小零嘴吃,又买了小胖娃娃模样的花灯给她玩。

  月佼笑嘻嘻拎起手中的花灯,与那小胖娃娃四目相对半晌后,乐不可支地对纪向真道:“真是奇怪的中原人,是谁想出来将灯做成这么多花样的?”

  “那谁知道,反正今日在这条街上,任你想要什么模样的灯都有人做得出来,”纪向真随口笑答,又踮起脚望了望前面人头攒动的某一处,“走,去猜灯谜。”

  路上人实在太多,月佼怕跟丢,便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像他身后的一条小尾巴似地任他拖着着。

  纪向真玩心重,在经过多日的繁琐拘束后,此刻全然如一匹脱缰野马,一径在人群中左冲右突。

  月佼无奈地仰起头笑着轻喊:“纪向真!你慢点呀……”

  她这不经意地一抬头,目光无意间落在街边一间铺子的二楼上,凭栏处那个熟悉的身影让她脚下一滞。

  原来严大人也会来凑这种热闹的呀。

  今日的严怀朗着一袭靛青锦袍,衣摆有银线暗纹,长身秀颀,在璀璨灯火中负手凭栏立于高处,身后立了两名侍卫模样的人,十足清雅贵公子的气派。

  他身侧站了一位满脸大胡子的长者,长者着黑中扬红的玄色锦袍,贵重又不失喜气,看举止似是正同他说着什么话。

  许是那长者说了什么严怀朗不爱听的,他便一脸淡漠地转了头随意朝楼下人潮涌动的街市中望过来。

  月佼展颜一笑,想也不想地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许是她这个举动引起了注意,严怀朗的目光果然转了过来。

  月佼笑得愈发开怀,正要开口唤他,却见他一脸漠然地将头扭了回去,像是根本没瞧见她。

  笑意凝固在月佼的唇畔,有一瞬间她甚至听不到四围鼎沸的人声,耳畔一片寂静。

  她呆怔在原地,看着严怀朗转身走开,进了身后那间屋子。从头到尾,仿佛她只是热闹人群中的一个陌路人。

  可她很清楚,他分明就瞧见她的。

  仿佛有股寒意自月佼脚底一路往上,慢慢蜿蜒进她的胸腔。须臾之后,她觉得,自己心中,仿佛下起雪来了。

  真冷啊。

  顾自跑出老远的纪向真终于发现跟在身后的月佼不见了,于是忙忙慌慌又原路倒回来找人,直到终于瞧见她呆呆立在人群中一动不动,这才松了口气。

  “你跟紧些啊,若是走丢了,会被人抓去卖掉的。”纪向真没好气地调侃她。

  听到纪向真的声音,月佼这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个委屈又勉强的笑意,低声道:“我东看西看,都没察觉你走远了。”

  她没有把看到严怀朗的事告诉纪向真,只是重新牵住纪向真的衣摆,重又跟在他身后融进人群之中。

  行了十几步之后,她忍不住偷偷地回头张望,先前那楼上的栏杆处已空无一人。

  她轻轻抿了抿唇,笑得有些落寞。

  到了猜灯谜的摊子前,人实在太多,月佼又提不起什么兴致,便对纪向真大声道:“我在那后头的树下等你。”

  纪向真看了看她指的那个方向,点点头,想想不放心,又将自己随身的匕首偷偷塞到她手中,附在她耳边低声叮嘱道:“那你当心些,我玩一小会儿就来带你回去。”

  月佼笑着点点头让他放心,便挤出拥挤人潮走到街边小巷的树下。

  这巷子是灯市主街的支巷,此刻所有人都在主街上,巷中空无一人。好在各户院门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喜气的红光映着暗夜中的静谧小巷,旁边就是热闹喧天的灯市主街,相映成趣,倒别有一番意境。

  月佼靠在树干背街一侧,将手中的胖娃娃花灯拎到眼前,满眼委屈地与喜笑颜开的胖娃娃无声对视,脑中有许多事纷繁起伏。

  她一径想着许多事,不知不觉便有些走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旁听得有细碎声响,月佼周身一凛,即刻回神,倏地一个旋身望向阴影处,眼波寒如冬日江水,冷冷道:“出来!”

  山林中长大的孩子在黑夜里最是警醒,那是与生俱来的禀赋。方才那细碎的动静绝不是有人偶然路过的声音,而是试图悄无声息地靠近她。

  说话间,纪向真给的那把匕首已自袖中滑入她的掌心,她眸中烁着寒星,严阵以待。

  随着一声轻轻的笑叹,严怀朗自阴影处缓缓现身。

  此时的他罩了宽大的黑色披风,通体裹了个密密实实,还以兜帽遮了头,只露出小半张脸,和隐隐噙笑的薄唇。

  可月佼还是一眼就认出是他了。

  “你过来些,被人瞧见我就惨了。”严怀朗淡声笑着,嗓音刻意压得轻轻的,像是怕谁发现行踪。

  月佼连忙将掌心的匕首收回袖袋,几步跑过去与他一同隐在夜色的阴影中。

  “有人在跟着你?”月佼也压低了嗓音,紧张兮兮地仰头问他。

  她虽不清楚严怀朗此刻是个什么处境,但见他此刻小心谨慎的模样,便立刻明白他方才之所以装作对自己视而不见,一定是事出有因。

  于是心中再无介怀,如雪后初霁般大放晴光。

  半张脸躲在兜帽下的严怀朗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你的衣裳太显眼了。”

  啊?

  月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鹅黄色的衣料在暗夜的阴影中确实藏不住行迹。于是她犯难地皱起了眉头:“那怎么办?我……”

  她有许多话想对严怀朗说,可她又不想连累他被人发现。

  “我有些事同你说,”严怀朗似乎也踌躇了一下,才又接着道,“这样吧,你再过来些。”

  月佼连忙乖乖地凑到他面前,离他几乎只有半步之遥。

  哪知严怀朗黑袍一个轻扬,便将她纳入怀中,一同藏进了宽大的黑色披风之中。

  “得罪了,见谅。”

  因月佼并未料到他这个动作,猝不及防间被他裹进怀里,此时与他几乎贴在一处,似乎能听得见他心跳的声音。

  “哦,无妨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月佼无比坦然地自他怀中抬起脸来,望着他窘然的眸子笑道,“你手上拿的那个是什么呀?”

  “我方才特地找人给你现做的花灯,”严怀朗笑着将那小小的花灯交到她怀中,“是一颗松塔的模样,满京城就这一个。”

  松塔模样的花灯?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月佼抱紧那只花灯,却没与他纠结花灯的事,而是关切地问道:“你近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是有些小麻烦,”严怀朗顿了顿,低头望着怀中满眼焦急的小姑娘,忍下心中波澜起伏,浅浅笑道,“听说‘红云神女’是可以替人施福的,若是你能替我施福,或许我很快就能转运吧。”

  月佼抛却“红云神女”的身份已久,今日出门时也没将金粉朱砂带在身边,于是咬唇犯难片刻后,在黑袍下摸到他的手掌牵住。

  这天外飞来的一笔叫严怀朗倏地僵身,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如被冻住般任由她牵起自己的手伸向她的眉间。

  微颤的指尖被温柔牵引着触及她的眉心,只听她嗓音徐缓,庄重而不失温柔地低声道:“红云神女月佼,祝福你平安,愿你顺心遂意,求仁得仁。”

  正月十五,喧闹的灯市旁,无人的暗巷中,在黑袍遮掩的亲昵相拥之下,呢喃般的轻语字字如珠如玉,在严怀朗毫无防备的心头叮呤咣啷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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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更完再说话~

  第二十七章

  当下的月佼在做这一切时,心中并无杂念绮思,只想着两人是朋友,自己又蒙他许多关照,既他开口想要这心安,她便仗义行举手之劳了。

  察觉严怀朗像被人定了身似的一动不动,她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讪讪垂眸,抿着笑解释道:“也、也未必当真管用……”可她祝福的心意确是认真的。

  严怀朗终于缓过心头那阵突如其来的惊涛骇浪,眸中隐隐噙笑。

  “管用的。”

  原本他的双手很君子地虚虚环在她的后背,拿披风将她遮住,此刻却蓦地收紧,将她真正拥进怀中。

  “诶?”月佼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这、这是做什么?”

  说着便无比别扭地想要挣脱。

  严怀朗抬手按住她蠢蠢欲动的后脑勺,温柔而不失坚定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一本正经在她耳畔轻声道,“别多心,这只是过年时的礼节。”

  奇怪的中原人,怎么会有这么不像话的礼节?

  月佼觉得耳廓发烫,浑身的不自在;却又不敢贸然再乱动,生怕唐突了别人诚恳的礼数。

  末了只能僵身任他圈在怀中,红着脸疑惑地皱起眉头,闷声嘀咕,“可是、可是我看旁人,都没有这样的呀……”

  严怀朗又想气又想笑。

  这家伙时不时的突然机敏,总让他防不胜防。

  “只有最亲近的家人之间才可以这样,”严怀朗抱紧怀中的小姑娘,抬眼望天,唇角的笑意之狡诈,宛如偷嘴的狐狸,“你方才替我施福,所以我用这最高的谢礼回报。”

  虽说月佼心中仍觉得这谢礼不是很像话,可听他这么一说,又觉得好像没什么毛病,于是“哦”了一声,闷声问道:“对了,你方才说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经她这提醒,险些昏头的严怀朗终于想起正事,只能遗憾地略松了手臂。

  待月佼自他怀中抬起泛红的小脸,盈盈水眸疑惑地望向他,他才笑着叹了口气,认真叮嘱道:“我不能在此逗留太久,你仔细听我说。”

  听这语气像是兹事体大,月佼连忙收了心神,目光专注地望着他点点头。

  严怀朗接着道,“近来我有些麻烦,可能会波及到你。许多事眼下我还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怕,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明白吗?”

  月佼歪着头想了想,诚实地回答:“不明白。”

  她那迷茫的模样落在严怀朗眼底,总觉仿佛下一刻就会自她身后变出毛茸茸的松鼠尾巴,实在有些……要命。

  突然很想把她揉成毛团子揣在怀里。

  严怀朗自己都被心中这个突如其来的奇怪想法吓了一跳。

  “是说,有人要找你麻烦,可是又不能直接对付你,”月佼没察觉他神色的异样,只尽量快速地捋着脑中的一团乱麻,“因为我是你的朋友,眼下看起来又是个可欺的,所以他们会迁怒我……是这意思吧?”

  见严怀朗满眼赞许地点了头,月佼略垂下脸小声抱怨道:“奇怪,纪向真也是你的朋友,那些人为什么不找他……哦,他背后有雅山纪氏。”

  她眼下的身份就是自邺城来京考官的一个孤女,毫无背景,看上去就是最好捏的那颗软柿子。

  “是我的不对,察觉对方的意图晚了些。”在惊觉有人暗暗将矛头指向月佼、只等着二月初八那日发难时,他便以最快的速度与卫翀联手,做下了一个顺水推舟的局。

  严怀朗对月佼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近一年时间里对她这个人的估量与揣摩,使他对她的了解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他之所以选择不将内情提前告知月佼,正是因为清楚她只需凭本心去应对,事情不但不会出岔子,还会使她有额外的收获;可若他提前教她该如何去做,反而会使她脑中一团乱,说不定到时候真要慌了手脚。

  他自会在暗中不择手段将她护得滴水不漏,同时他也很肯定,她有让人大开眼界的本事。

  既严怀朗都说了,许多事眼下不方便透露给她,月佼也不追问,只撇撇嘴随口道:“好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说,若有人骂我,我想骂回去就骂回去;若有人打我……诶,会有人因此想要我的命吗?”

  “若我说有,你打算如何?”严怀朗逗她。

  月佼理直气壮道:“那就要看我打不打得过对方了。若是打不过,我就跟他们说,我其实根本不是你的朋友,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这条命来之不易,她得珍惜。

  严怀朗磨牙,想咬人。“你的良心呢?”

  “若是连命都没了,那良心自然就死了呀。”在生死攸关的事情上,月佼是非常拎得清的。

  此时形势不对,场合不对,不能咬人严怀朗只能狠狠再将她抱进了怀中。

  月佼面上才退下去的热烫瞬间又起:“哎,你……方才分明已经答谢过了,这回又是在做什么?”

  “是告辞礼。”严怀朗再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之前月佼瞧见严怀朗凭栏而立的那栋房子,其实是一家叫“松风堂”的书肆;堂后的院中有说书场及小戏台,还有十余间供人茶歇或小憩的雅房,在京中颇有些名声。

  不过京中许多人并不知道,“松风堂”乃是高密侯夫人名下的产业之一。

  严怀朗悄无声息潜回其中一间雅房,将身上的黑色披风解下,又自柜中另取出一件外袍穿上,这才重新拾级上了二楼。

  进了先前那间厅房后,严怀朗环顾四下,淡淡问道,“母亲与小妹还在街上?”

  严家老三严怀明正坐没坐相地窝在椅子上看闲书,见严怀朗进来,立刻跳下椅子站好,“嗯,还没回来呢。小妹就是贪玩,母亲还总惯着。二哥睡醒啦?”

  “就随意眯了一下,”严怀朗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扫过厅中两名肃立的侍卫,又向严怀明道,“外祖父呢?”

  严怀明指了指临街那扇门,小声道:“坐不住,又去廊上吹风了。”

  严怀朗点点头,“我去瞧瞧,你接着看你的闲书。”

  想也知道严怀明不可能是在看什么正经书。

  严怀明稚气未脱的脸上一红,抱着先前那本书低眉搭眼地窝回椅子上去了。

  临街的廊前,大胡子长者右手搭在栏杆上,左手叉腰,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满街的热闹人潮,眸色湛湛,如巡视领地一般。

  许是听到背后的响动,大胡子长者一个回头,见是严怀朗,便哼了一声,又将目光转回街巷上,口中低声道:“我知道你做什么去了。”

  那嗓音中隐隐的得意与调侃,宛如一个发现了旁人秘密的顽童。

  檐下的灯笼洒了一地微红光晕,这让严怀朗暗自庆幸,至少不会被老爷子察觉……他脸红了。

  他走过去与老爷子并肩而立,也将目光投向满街拥挤的人潮,嗓音镇定:“您瞧见什么了?”

  “我老人家还用得着‘瞧见’?就你那一身偷鸡摸狗……哦不对,窃玉偷香……不对不对,”老爷子一时没想出合适的辞藻,索性放弃修辞,开门见山,“总之,就你会的那些伎俩,哪样不是我老人家亲自教的?我老人家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你的行踪。”

  严怀朗故意抬杠似地瞥了他一眼:“诈我呢?”

  “呿,”老爷子鄙视地翻了个白眼,络腮大胡子之下似乎藏着一丝冷笑,“祸害小姑娘去了吧?”

  严怀朗抿了抿唇,转脸又望向楼下,沉默以对。

  老人家矍铄的目光里闪着“智慧”的光芒,掰着手指头开始桩桩件件细数他近来的异常:“第一,大雪天去三禾居排队买玉兔雪花糕;第二,有三匹御赐的缎子,你小妹问你要你不肯给,最后不见了;第三,忽然叫府上侍人剥松子,严令不许用嘴嗑只能使小锤一颗颗慢慢敲;第四,方才忽然说要去小憩,结果溜进花灯铺子……”

  “停。”严怀朗有些发窘地转开了头,拿后脑勺对着他。

  “兔崽子还想瞒我?也不想想,在成为高密侯之前,我老人家可是大缙最顶尖的暗探首领。”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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