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四十八章_天下第五妖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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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其实自打在陵州府听说严怀朗失踪的消息之后,月佼表面看起来还算镇定,内里却是吊胆提心的。

  虽说前几日总算找到了严怀朗,可之后的形势又让她无法安心睡踏实了。

  长久以来没睡过一个好觉,脑中又始终紧紧绷着根弦,今日癸水来后人就格外难受。

  先前她是疼极了睡不着,悄悄起身出去瞎晃一圈,将自己折腾累了回来,这才终于有了倦意。

  她在外头折腾了半晌后,此时手脚已然冰凉,而这被窝又让旁边的某个人给捂得暖暖的,这使她累积多日的疲惫如山洪决堤,不多会儿就睡意昏沉了。

  可到底身上不舒坦,那种困倦至极却又周身难受的痛苦滋味,使月佼在迷迷糊糊间忍不住动来动去,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最合适的睡姿。

  有她在身畔跟煎鱼似的翻来覆去,就惹得严怀朗也跟着难受起来。

  当然,他俩的难受根本不是一回事。

  这会儿严怀朗脑中还有些发懵,他本就头痛欲裂,又被她的动静搅和得心跳飞快,虽暗喜于她毫无防备的亲近,却因全然搞不清楚眼下算个怎么回事而不敢妄动。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与他同榻而眠?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是否安全?

  严怀朗瞪着一室黑暗影绰,尽力让自己的脑中想些有用的事,想以此摒开脑中不断浮起的一些不合时宜的杂念。

  可他身旁那个家伙并不懂他极力克制的苦心,兀自在那里翻来覆去,却怎么都没忘拉着他的手贴在她的小腹上,还一径往他身旁挨过来——

  这是要把他折腾死。

  “松鼠精,你……”赶在自己喷鼻血暴毙之前,严怀朗自发紧的喉咙中颤颤挤出这四个字。

  迷迷糊糊的月佼没听清,眼也不睁地又朝他身旁拱过去,软声糯糯地含混道,“你说什么?”

  这距离……实在太要命了。

  小姑娘的脸几乎要贴上他的颊边,说话间温热带甜的气息兜头罩他一脸,害他绷紧的周身止不住一颤,额头冒出薄薄热汗来。

  他脑中乱糟糟,实在有些承不住这甜美的折磨,腕上略使了巧劲将被她握住的那只手收回来,悄悄往床榻边缘挪了挪。

  “我说,你若再胡来……”

  他本意是想用凶狠一点的语气震慑她,哪知说出来却软绵绵、小小声,还带着颤音,简直没出息透了。于是急急收声,一时无措。

  又困又难受的月佼依然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在他将那热烫的大掌收回去后,恼得跟闹觉的孩子似的蹬腿踹了他两下,气哼哼地开始小声抱怨。

  “烦人……借你手用一下而已……你之前对我这样那样,我都没同你计较……”

  这样那样……是哪样?!

  她若将话说清楚了,或许严怀朗还没这么难受。

  偏她含糊其辞,给人留下了无比广阔的、可供遐想的余地,这对此刻还云里雾里的严怀朗来说,可当真是要了亲命了。

  忍得很辛苦的严怀朗实在很想堵住她的嘴。

  哪知那只小松鼠精不知死活,仿佛打定主意要把他往死里折腾。一边挣扎着要坐起来,口中嘟嘟囔囔地轻嚷,“知道你快要好了,这就开始别扭……真是‘儿大不由娘’……”

  我可去你的“儿大不由娘”吧,瞎占谁便宜呢?

  严怀朗又好气又好笑地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咬牙展臂,侧身将那只折腾人的松鼠精拦腰按住。

  “闭嘴,睡觉。”他沉嗓轻喑,只求她赶紧老实睡觉,好让他冷静地捋一捋脑中那团混乱。

  “你总瞎折腾……不跟你睡了,”困倦又难受的月佼抬脚又轻踹他两下,不依不饶地挣扎着还是要坐起来,“我去跟

  云照睡。”

  到底谁在瞎折腾啊?

  严怀朗无奈地勾起唇角,索性把心一横,将她抓过来抱在怀里。

  他脑中还混混沌沌,既要防她再胡乱来,还得分神想着“她是和云照同来的?是谢笙得知他失踪,特意派她俩来找?下一步作何打算?”

  ……实在也是辛苦。

  此刻月佼手脚冰凉,本就是觉得他身上暖和,迷糊间才总往他身边凑,这下被他圈在怀中,煨得她周身暖洋洋,于是便老实起来。

  只是口中还在断断续续地嘀咕自语:“哦,不能跟云照睡,容易被瞧出破绽……去跟小真真睡……明儿别人问起,就推说你失宠了……”

  这下严怀朗什么也想不成了,恍惚间只觉得像是有人正拎着一桶绿漆悬在他头顶,随时准备泼下来。

  黑暗中,严怀朗近乎气急败坏地将怀中的小姑娘抱得紧紧的,一口白牙险些咬碎成粉。

  “小真真”是哪个庙里蹦出来的鬼?有多远死多远!

  月佼许久没睡得那么沉,翌日醒来时发现榻上只有自己,心中惊了一下。

  先头那几天,严怀朗醒来后都会安安静静坐在榻上等她的。

  于是也顾不得自己那点不舒服,忙不迭地起身,随意披了外袍就要出去找人。

  哪知她才出了内间绕过屏风,就见严怀朗与云照正端坐在外间的桌旁,看样子像是正在说着什么。

  见她出来,云照当即笑意开怀地冲她招招手,待她走到面前,才压低嗓音对她道:“果然药到病除啊。”

  原本云照是想着月佼癸水来了身体不适,怕她今早难受起不来,便过来看看,哪知却是严怀朗来开的门。

  适才月佼还未出来时,她已简单向严怀朗说明了事情的经过,也大致说了众人眼下的处境,也扼要地解释了他为何会与月佼同处一室。

  不过,为了照顾严怀朗的面子,云照对有些细节只是一笔带过,诸如他如何死皮赖脸黏着月佼的种种行径,就含糊几句了事。

  月佼小心觑了严怀朗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便尴尬笑着试探一句:“你……几时清醒的?”记得多少事?

  严怀朗镇定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淡声道:“寅时。”

  其实根本一夜没睡。

  “那什么,”月佼揉着眼睛掩饰尴尬到快冒烟的心情,“你醒来时见我躺在你旁边,没吓着吧?那个……也是形势逼人,我没想占你便宜的。”

  说着说着,她隐约想起自己昨夜在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些过分闹腾,也不知他记不记得,心中忐忑,说话便越来越小声。

  两人会躺在一张床上,实在是非常形势下的非常之举,追根溯源并无什么龌蹉私心,可若要当面锣对面鼓地摊在台面上来讲,这就很尴尬了。

  严怀朗淡淡扫她一眼,唇角隐隐上扬,口中却只道:“坐下说。”

  他很告诉她,事实上你不是躺在我旁边,根本就是窝在我怀里。

  不过眼下有云照在场,加之大家的处境也并不算安全,还不到谈私事的时候,他只能暂且将此事按下。

  云照伸手拉了月佼坐在自己身旁的雕花圆凳上,等着听严怀朗如何安排接下来的事。

  严怀朗既已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接手大局就简单许多。

  “你之前对旁人说有几味药需要上山找,是打算万不得已时从山道遁走,是吗?”严怀朗看着月佼。

  月佼点了点头。

  红云谷的人自来一进山林就如鱼得水,是以月佼在考虑后路时首先便考虑的山道。

  云照若有所悟地看着严怀朗:“严大人的意思是,咱们不走山道?”

  “走官道。”严怀朗缓缓道。

  大佬,咱们这是在打算跑路啊!且不说这里里外外都有人监视着,即便摆脱了这些人,一行四人大摇大摆走官道那也太不藐视对手了吧。

  云照满心腹诽,却聪明地没有吱声,兀自低头喝茶。

  月佼忽然抬头,明眸湛湛望着严怀朗,面上绯色浅浅,神情却是庄重的,“是要通过那个策应你的人,来做局让我们撤出,对不对?”

  严怀朗满眼赞许地向月佼点点头。

  月佼放了心,又问:“策应我们的是江信之,那,策应你的是谁?”

  “庆成郡王。”

  毫不防备的云照闻言,当即一口茶水喷了满桌,惹得月佼嫌弃又诧异地扭头冲她直皱眉。

  云照没看她,倒是不可思议地抬头瞪向严怀朗。“谁?”

  严怀朗平静地看她一眼,“庆成郡王,云曜。”

  “诶?”月佼拿手指戳了戳云照,“和你同姓呢。”

  云照撇嘴扯出个假笑,悻悻站起身来,“我去将纪向真叫过来,严大人再一并说后头的安排吧,省得到时再单独同他说一遍。”

  待云照出去后,月佼不解地看着严怀朗:“那位庆成郡王,是云照的什么人吗?”怎么看起来像是……有仇?!

  严怀朗抿住唇角的笑,轻声道:“是她兄长。”

  “难怪她看起来不太高兴,”月佼偷偷抬手压住自己的小腹,若有所思道,“她说过与兄长不大合得来,如今咱们却要靠她兄长来救……啊!”

  随着她忽然低声惊呼着跳起来,严怀朗蹙眉跟着站起身,“怎么了?”

  月佼尴尬地涨红了脸,低头讷讷道:“我去洗脸……”

  前几日她仗着严怀朗神志不清,在他面前随意惯了,到这时才想起眼前这个是已经恢复清明的严怀朗。

  真是……丢脸。

  听完严怀朗的安排,纪向真倒是得意的笑了:“这不跟我先前想的法子差不多?”

  严怀朗的意思是,让庆成郡王的人将宝船上的“半江楼”少主及这座院中的人、连带他们四人,都以贩奴的罪名一网打尽,再用“押解人犯回京受审”的名义将四人混在车队中撤回京。

  如此一来,即便将来他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人再出现在江湖上,也不会有人会轻易联想到他们是官家的人。

  “你先只说让江信之带人将他们都剿了,”月佼对纪向真的自吹自擂显然不买账,“可没想到如何不暴露咱们的身份。”

  纪向真撇撇嘴,尴尬又不服气地酸她:“哟哟哟,都是你的男宠,护一个打一个,偏心了啊。”

  月佼霎时满脸爆红,撸了袖子过去就要揍他。

  严怀朗冷眼瞥着纪向真,“有你什么事?”

  纪向真素来最怕他冷眼看人的模样,顿时瑟缩了一下,闭嘴沉思。

  什么叫“有我什么事”?严大人这意思……只能他来做小妖女的男宠?!哦不不不,严大人怎么会想做小妖女的男宠,一定是误会了。

  纪向真被自己吓到,赶忙摇了摇头,甩开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那,半江楼老巢那边……”云照蹙眉望着严怀朗,愈发确定他此前一定是查到什么了。

  严怀朗也不瞒她,直截了当道:“是四十年前出逃的宁王李崇玹部,宝船上那个‘少主’,是李崇玹的儿子。他们的老巢距此地约千里的一个海岛上,粮草、兵马、战船一应俱全。”

  按照规矩,他对在场几人能透露的也就这么多了。

  他话里话外点到即止,月佼与纪向真半懂不懂,云照却是醍醐灌顶。

  当年宁王算是当今陛下的政敌,那时众人只知他率部往北逃窜,却没料到他竟一路辗转去了海上。

  那宁王从来是个笑面虎,这四十年龟缩在海上厉兵秣马,绝不可能只为了占个小小海岛称王自娱。

  照严怀朗的意思,事情已不是监察司这个层面能处理的了。

  “联络庆成郡王,”月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云照的脸色,见她只是眉梢微动,这才接着道,“是要进沅城么?”

  “他安排了人扮作杂耍艺人,在沅城内等我的消息。”严怀朗道。

  月佼这才明白为何前日他们在城中采买药材时,严怀朗会对变戏法那样有兴致。

  这人,竟是在神智迷离之际,也隐约记得“杂耍艺人”是重要的人?

  他所中的毒有多厉害,月佼是再清楚不过的。也正因为此,她才更能明白严怀朗是个心志多么坚定的人。

  普通人在那样的状态下,根本只余兽性,他却还能对自己要做的事有模糊记忆。

  这是要经过多少千锤百炼的非人砥砺,才能成就如此磨而不磷的坚毅啊。

  没有人说得清少年严怀朗当初在奴羯那五年都经历过些什么,就像此刻没人清楚,在他们三人找到他之前,他都经历过些什么。

  因为他从不在事后向人宣扬自己遭遇了如何的艰难,不去谈自己如何忍辱负重、百折不回,但他就那么做了。

  月佼心下泛疼,更多的却是敬佩。

  她觉得,这才是顶天立地的铮铮风华,无需言说,无需彰显,无需佐证。

  这才是昭昭天地之间,大缙儿女沉默而坚韧的骨头。

  等严怀朗将一切交代停当后,月佼便径自走过去牵了他的手。

  严怀朗面上一赧,强做镇定道:“做什么?”却并没有要将她的手甩开的意思。

  “哦,你这几日都这样的,”月佼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若你觉得不妥,那待会儿要是有人起疑,我就说……”

  严怀朗反手扣进她的指缝间,打断了她的话,垂眸道:“走吧。”

  他二人牵着手出门后,云照一把将纪向真拖了过来,低声交代:“回京之后,有些事能不提就别提,懂吗?”

  “什么事?”纪向真茫然不已。

  云照皱眉“啧”了一声,抬手往他头上敲了一记,索性讲话摊开了。

  “若换了你是严大人,你会乐意面对这段傻嘟嘟的记忆吗?他是为了查案中了旁人的套,神志不清之下才身不由己……头几日他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如今他显然也不记得,你就别将那些事挂在嘴边上找死了。”

  先前纪向真这个没眼色的,张口就提“男宠”之事,堂堂严大人,不要面子的啊?

  “哦,懂了,”纪向真挠了挠头,“方才我就是顺嘴开个玩笑,难怪他冷冷瞪我呢,吓得我后脖颈直发凉。”

  见他听进去了,云照还是不放心,又道:“若被京中的人知道,冷漠脸严怀朗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是如何在月佼面前黏糊卖乖、占尽便宜,那才真要不得了。”

  本来朝中就有不少看不惯严怀朗的人,若抓了这个把柄,参他“借公务之便轻薄下属”的折子只怕又要堆成一座山。

  纪向真点头应下,忽然又想起什么,小声嘀咕道:“其实……也不尽是严大人占便宜啊……若严大人自己问起,我说是不说?”

  小妖女胆大包天,将神智不清的严大人压在墙上肆意轻薄的画面,在他脑子里可还清晰如新呢。

  云照忍不住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傻不死你啊!你怎么说?照实说‘大人您在这几日里,跟个醋腌大猫似的,那架势,简直醋天醋地醋万物,没出息透了’,啊?”

  她可还记得,之前她不过就揉了揉月佼的脑袋,他就一副要将她撕成条做拖布的模样。啧啧。

  纪向真猛点头,顿觉云照这家伙实在很会做人,他要向她多学习。

  第四十九章

  前几日与严怀朗牵着手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月佼并无任何忸怩之感,可今日的月佼却浑身不自在。

  此刻两人十指相扣,并肩徐行在回廊下,在旁人看来或许与前几日别无二致,可月佼心中那团乱麻是如何千回百转,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你脸红什么?”严怀朗垂眸低语,唇角隐笑,长指收得更紧些。

  心知四围都是监视的人,月佼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脚步徐缓迤逦,却架不住耳尖泛红。一股莫名的羞赧促使她开始胡说八道,“我……红糖吃多了,气血过旺。”

  语毕,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将口中残余的那小半颗红糖咬得吱吱作响。

  头几日严怀朗神智还不清明时,她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时刻警醒自己要镇定,不能出纰漏叫人看出破绽,尽快想法子脱身。

  但自打方才面对着一个已然清醒的严怀朗后,她便总是忍不住想起出京之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究竟是中了什么邪,竟会觉得他“看起来很好吃”呢?!为什么前几日看着他,又并没有那种“很好吃”的感觉呢?!

  哎呀呀,这还没脱身呢,不能大意,不能瞎想。

  月佼猛地摇了摇头,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严怀朗眼角余光瞥见她羞赧无措的模样,心中好笑,正想又拿话去惹她,迎面却走来了那管事侍女,于是他收声敛目,随着月佼一并止步。

  管事侍女并未察觉严怀朗与昨日有何不同,只恭敬地对月佼行了礼,道:“姑娘方才吩咐的马车已经备下了,不知姑娘打算去西山还是南山?”

  “我昨夜思前想后,总觉此地气候与我红云谷不同,山上长的东西只怕也不同,”月佼道,“索性今日还是进城去瞧瞧,再去码头转转,或许来往商船上倒有我需要的东西。”

  她这话听起来似乎说得通,管事侍女想来也被授意过不能得罪她,便只说张世朝遣人带过话,今日日落之前会替少主过来探望,请她尽量早回。

  月佼告诉她云照与纪向真仍旧会留在这宅中,若张世朝来时自己还未回,便叫云照先行作陪。

  与上次一样,管事侍女照旧准备的是两辆马车,月佼与严怀朗进了前头那一辆马车坐下,上回那名小婢照旧也跟了上来。

  在月佼的目光示意下,小婢在他俩对面拘谨落座,却以狐疑的目光偷觑着严怀朗。

  严怀朗有所察觉,心中一凛,却不知自己是哪里出错了。

  早前云照只大致说了这几日的情形,简单提过前两日他与月佼一道进过城,有一名小婢贴身跟着他俩,后头一辆马车上跟了数名大汉。

  但云照当时并未与他们同行,自不知上回的严怀朗对小婢的同行曾表现出明显的不豫。时隔不过两三日,他却对小婢的贴身跟随无动于衷了,那小婢自然心生疑窦。

  察觉到严怀朗握住自己的那手忽然有些异样的紧绷,月佼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对面的小婢,便软糯糯勾起唇角,抬手在严怀朗脸上摸了一把,顺势躺到了他的腿上。

  “你今日这样乖,见这小姐姐跟着也不闹了,我就愈发喜欢你了。”

  听月佼这样说,那小婢眼中的狐疑之色才淡去,窃窃偷笑了一下。

  严怀朗当下也明白了问题所在,抿了抿唇忍住笑意,心跳如擂。

  这小松鼠精真是够够的。

  每当她主动招惹他时,就特别从容,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若是他去招惹她,她便立刻一副随时准备蹦起来躲回窝里的惊慌模样。

  若非眼下形势不允许他任性妄为,他是真想让她明白什么叫礼尚往来。

  进了沅城,一切都很顺利。

  由于上回严怀朗也曾对杂耍艺人表现出强烈的好奇,这回他与月佼再去,小婢也并未起疑,只是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并不打扰。

  今日杂耍艺人表演了“喷火”的绝技,在正式开始之前,还惟妙惟肖地学了一段鸟叫。

  严怀朗像是好奇学样一般,也跟着叫了一段,惹得围观人群纷纷笑着看过来。

  月佼猜想这奇怪的鸟叫声大约是他与庆成郡王的联络暗号,待他收声后,才笑着问道:“今日还要去码头瞧瞧,不能玩太久的。”

  严怀朗做出些依依不舍的神情,任月佼牵着退出围观杂耍的人群,又转往码头去了。

  沅城本是出海口,有许多走海上商线往来贩货的商船。这些商船中,有才自海外回来,带着不少稀罕玩意儿准备去中原捞一票的,也有装满货准备着出海的。

  商人贩货本就是逐利,倒不拘非要将货运出海或拉回中原去卖,只要价钱谈得拢,有些货物便就地出手,因此这码头也像个大集市,往来人潮如梭,热闹熙攘之像比沅城内也不逊色。

  严怀朗一路将月佼护在臂弯中,旁人连她的衣角也碰不着半点儿。只是月佼衣着略为大胆些,总有好事者管不住眼睛要瞟她两眼,俱都被严怀朗凶狠的冷眼一一瞪了回去。

  那小婢屡次被往来穿梭的人隔在后头,好不容易挤着再跟上来时,已是满头大汗了。

  她见严怀朗像和护食的大猫一般将月佼圈在臂中,忍不住低头又窃笑一下,才略扬了声对月佼道:“第五姑娘,此地人实在太多……”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扛着大包货物的汉子撞到,险些就地一个趔趄,好在她敏捷地稳住身形才没倒地。那汉子忙不迭道歉,态度诚恳,她只能斥了两句便作罢。

  待扛货的汉子离去,月佼便对她笑道:“我方才闻着药味儿了,前头有一艘船上大约有我想要的东西,咱们上船去瞧瞧。若实在没有,这便回了。”

  小婢连连点头,回首示意同来的几名大汉赶紧跟上。

  一行人便穿过拥挤人潮,上了月佼所说的那艘船。

  船主见这阵仗,当即过来与月佼热络攀谈起来。

  船中果然是有不少药材的,得知是个大买家,船主便要领月佼进货舱。严怀朗自是跟着,可船主却不肯让小婢与那几名大汉跟进去。

  小婢也识趣,想着月佼在船上也跑不掉,便与那几名大汉一道留在船头候着。

  进了货舱后,船主将舱门掩上之后,恭敬地向月佼与严怀朗执了武官礼,成堆的货物后也闪出一名身着短褐的男子。

  “严大人安好。”那男子也对严怀朗执了礼,又对月佼颔首笑笑。

  严怀朗点点头,“时间紧迫,没那许多废话。”

  便将自己的打算与那短褐男子一一交代,让他转达庆成郡王。

  “……他们常年都会留一艘船在这码头,专事接应搜罗来的那些人,到一定数量之后才转到接应的船上去,你带人在码头上搜仔细些。”严怀朗叮嘱道。

  短褐男子点头应下。

  月佼正想说话,这才惊觉严怀朗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顿时有些尴尬地挣了挣。

  严怀朗手上收得更紧,转头看向她时却气定神闲,一派无事:“你要说什么?”

  月佼发誓,她瞧见那短褐男子眼中有促狭的笑意一闪而过了!

  “若方便的话,请在城中找到江信之,与他说一声,以免他长久得不到我们的消息而擅动。”月佼手中挣脱不开,便只好红着脸假作镇定地说了正事。

  短褐男子自是应下,却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道:“红云谷的左护法玄明,也于昨日到了沅城。”

  他说这话时目光并未特定看向谁,也不知究竟是在对谁说。

  月佼愣在当场,脑中一片白茫茫。

  红云谷。玄明。

  这大半年里她几乎没有真正闲下来过,是以很少想起红云谷中其他的人和事,也从未刻意去打听关于红云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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